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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雲絲急的連忙去替他拍背,一邊嗔怪道:“這是茶啊,我說以茶代酒,又不是真的酒,茶哪有涼的?你就那麼一大口往下灌......”

“一時間忘了......忘了......”

蘇名溪俊臉通紅,不知道是燙的還是羞愧的,兩人視線相對,忽然不約而同都是“撲哧”一笑,接着便哈哈大笑起來,之前緊張的氣氛倒是因為這一個小插曲一掃而空了。

“這一回,你可是心甘情願的嫁我了吧?”

笑過後,蘇名溪終於再忍不住滿腔相思,輕輕抓住了阮雲絲的手問她,卻見對方垂下視線,好半晌方喃喃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蘇公子,你一早已經知道,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你......能給我嗎?不計從前,只說以後,你......能嗎?‘

“縱海枯石爛,天崩地裂,此心不悔,此情不渝。”

終於等來了阮雲絲這句話,蘇名溪一時間也不知道心中的滋味該怎麼形容。狂喜是肯定的,也有許多感慨,他回想起當日自己和阮雲絲捅破窗戶紙後的情形,原以為兩人只得那擦肩而過的一縷緣分,卻不料,上天終未棄他。

“但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阮雲絲這句話幾乎是蚊子哼哼也似。他們兩個人孤男寡女在這裡,還說這樣的情話,說起來已經是非常的不應該了,只是重重磨難之後,此時天地間又只得自己兩人,這相思之情怎能禁止。

“我回去就讓人上門提親。交換庚帖,然後下聘,重置婚書......”

一番情意綿綿過後,蘇名溪趁着周圍無人聽見。連忙將自己的安排說出來,阮雲絲不同於其他尋常女子,這些事情還是和她商量着。一起拿出意見比較好。和阮雲絲相處幾年,堂堂小公爺已經被改造成現代好男人的模式了。

“婚書......不是有了嗎?”

阮雲絲的臉都快成煮熟的螃蟹了,在古代,一對男女互相坐着商量自己的婚事,恐怕也只有她和蘇名溪這獨一份兒。她心中既驕傲自豪,卻又覺着有些羞窘。

“那張婚書,是給當日的侯府三小姐阮明湘的。如今這一紙婚書。卻是給我深愛的女子阮雲絲,抑或,你覺着阮明湘就是阮雲絲,從未改變過,所以即便是給阮明湘也可嗎?”

阮雲絲點點頭。雲絲是她現代的名字,她想保留着這一份念想。因便笑道:“就按照你說的辦吧,族譜那裡,我讓哥哥替我多加個名字就好,只是有些奇怪,難道甄尚書和那張靈信竟沒有以此為理由向皇上陳情?你那婚書上可是阮明湘的名字吧?”

蘇名溪微微一笑道:“甄尚書是老狐狸,張大人也是官場中的後起之秀。能到這個地位,沒有點體察人心的本事怎麼成?皇上既已經收回成命,明擺着就是要偏向我了。他們這個時候還拿這些小漏洞去糾纏。豈不是讓皇上不高興?到最後既吃了虧,又惹得皇上惱怒,這樣的事情他們怎麼肯干?本來就賠了夫人又折兵嘛。像現在這般,他們隱忍不出聲,便是不讓皇上為難,皇上自然同情他們。到時候再賞賜補償一些,還能賺回一些。更何況,這個漏洞我也想到了,若他們真的要以此為據攻擊,就更是不知死活,須知族譜上如今可還沒加上你雲絲的名字,到時只要我與阮兄齊心協力,他們萬萬沒有翻盤的可能。”

“原來如此。”阮雲絲這才恍然大悟,又聽蘇名溪笑道:“這件事情上,小白和阿峰也出了大力氣,本來小傢伙吵着要來見你,只是他剛剛被我爹從皇宮裡拎回來,這就放他過來玩兒,怎麼也有些不合適,所以我就仍讓他在家裡,我在這裡也是不能久留的,只是為了把事情和你說,讓你放心,如今卻是要告辭了。”

阮雲絲急忙起身,見蘇名溪盯着自己的眼睛,輕聲道:“小白想你,我也想你,那個日子由你來定,莫忘了我和小白都在府中盼着你......”

因說完,雖是萬般不舍,卻終究還是轉身離去,阮雲絲這會兒也覺出幾分“相見時難別亦難”的纏綿滋味,卻也無可奈何,直將他送出了枕香閣,才轉身回來。

卻見蘇名溪坐過的位子上,有一枚精美荷包,撿起來打開一看,裡面是一隻同心結,還有一張摺疊着的便箋,打開一看,上面七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陌上花開緩緩歸”。

“這......這奸詐的傢伙。”

阮雲絲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將便箋放進荷包中仔細收好,面上卻怎麼也忍不住笑意。

剛剛蘇名溪說的多大方,什麼成婚日子由自己來定,卻又搬出小白來,到如今,荷包里還放着這麼一張暗示的紙條,這分明是希望她過了這個冬天,開春便嫁過去啊。

或許有人奇怪,明明是陌上花開緩緩歸,怎麼卻說是急着要雲絲嫁過去呢?這便是古人表達情意的方式了。那時候可沒有張口閉口的“我愛你我想你飄揚過海來看你”之類表達愛意思念的方式。人們的思念之情,往往要用隱晦的詩句來表達,就如同這句話,表面上看似乎是:我不急,你也不用着急。其實內里蘊含的思想便是: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想我就別磨蹭了,快回來看我吧。

兩情相悅的男女,看見這樣一句充滿了情意的話,哪裡能不感動?那時只怕是歸心似箭,別說緩緩歸了,若有翅膀可以插上飛回去,大概都是不怕痛的。

因此阮雲絲看見這句詩,心裡就對蘇名溪的意思明了了。平心而論,她也想小白了,那古靈精怪的孩子竟也在皇上面前為自己進言了嗎?她緩緩走到窗前,推開窗子,蘇名溪的身影自然早已不見,只這會兒,似乎就開始思念。

春回大地,萬物復蘇,或許確實是成婚的好日子吧。阮雲絲心裡默默想着,只覺一顆女兒心,不知不覺已經化作了一池春水......聖旨賜婚這件風波一平息,往下便是順風順水了,國公府中的眾人雖然齊心協力幫助蘇名溪把阮雲絲從張靈信的爪中解救出來,但隨即這女人就要嫁進門,想起之前的逃婚,想起對方這一年多來在京城中沸沸揚揚的聲名,大家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真心高興的只有蘇名溪蘇吟玉小白和阿峰等有限幾人。

不過事已至此,多想無益,阮雲絲是肯定要娶進門來的,不然皇上那裡都交代不過去。所以劉夫人儘管心中不喜,仍是命人請了媒婆去提親,又交換了庚帖,接着便是認真備辦聘禮了。

消息傳開,無異於給京城中原本就沸反盈天的流言更澆了一層油架了一把火。如今街頭巷尾,但凡是有兩個人以上得地方,嘴裡談論的無不是此事。即便是為了別的事相聚,談過正事後,轉着轉着也就轉到這件事情上來。

原本大家都期盼着轉機,然而真的出現了這種神轉折後,大家又為之瞠目結舌,只說怎麼也想不到,小公爺竟真能有這個面子,讓皇帝收回了成命。

但不論如何,這種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結局是人們喜歡看的。這也就是在當朝,還沒人敢有膽子把小公爺和阮家三姑娘的事情編成戲曲。若是百年之後,可以想象,這麼精彩的一出好戲,搬上舞台是必然的了。

時間如流水,轉眼間就入了冬。

今冬的第一場雪時,國公府派的媒婆來提親,阮思齊自然是代替父親同意。接着交換庚帖,大年初六,國公府浩浩蕩蕩的聘禮隊伍到了忠信侯府,再度引起京城百姓的圍觀,以至於跟隨在蘇名溪左右的掃書名硯都不自禁抹了一把汗,暗道幸虧我們爺對阮姑娘情深意重,這份聘禮着實深厚,比那張靈信強了不知多少倍,不然的話,讓百姓們看着成什麼樣子?

這一天熱鬧自不必提,只是阮雲絲和蘇名溪這兩個當事人卻是不能見面的。不但是今日,從這一日起直到婚前,兩人都要處於“此時相望不相聞”的狀態中。

正月十五一過,很快便到了立春,春風吹過,楊柳伸展了枝條,泛出了綠意,枝頭上的杏花也打了花苞,這一日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一天,第二日,那院中的小草便鑽出了嫩芽兒,之前種的花朵經此一雨,也都鑽出了嫩葉子。

阮雲絲來到阮思舉的院里,卻見屋裡只有兩個丫頭,見了她過來,便起身笑道:“我們二爺這時候都不在屋裡的,後面那幾塊園子,從幾天前就開始着手了,這會兒怕是要下種了呢。”

來到後院,只見阮思舉果然在那裡忙碌着,還有兩個大丫頭也在幫忙,芸娘也在此處,阮雲絲喊了一聲,阮思舉就拋下自己的活計,又用水洗了手,過來招呼姐姐,卻聽阮雲絲道:“不用回屋裡了,就在這裡走一走,我喜歡你這後院,再過幾天,想必這裡定是柳綠花紅了。”

阮思舉笑道:“是啊。”旋即不知是想起什麼,眼眶就有些泛紅,輕聲道:“前日聽哥哥說,姐姐出嫁的日子已經定了,就在下個月初九,是嗎?”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