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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映晨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忽然指着床沿上的一條衣帶問道,“這是誰的?”

瑞珠紅了臉,手明顯的抖了一下,這衣帶她明明可以收起來的,誰知道被側妃緊緊壓住,不敢用力,怕驚醒了側妃,只好燃了安神的夢甜香,祈禱側妃不要看到這衣帶,誰知道側妃竟然如此眼尖,就看到了。

“嗯......回側妃的話,這是奴婢的衣帶,奴婢剛剛換帳子的時候不小心落在那裡,請側妃恕罪!”瑞珠慌忙的跪下。

映晨卻笑,“沒事,不就是衣帶么?我只是覺得都已經告訴王爺我不能侍寢了,可榻前有這樣一條撕斷的衣帶對我來說,很不好看。”

“奴婢知錯。”瑞珠固執的跪着不起來。

“起來吧,我也沒說你有罪是吧。”映晨頭又是一轉,看到了紅木桌上的托盤,“這是我的晚膳么?都有什麼?”

“聖巫說側妃落水受驚受寒,而能會引起厭食,不宜再用油膩辛辣的食物,這是廚房做的紅棗荷葉湯和南瓜餅,不夠的話瑞珠再去拿一些回來。”瑞珠站到映晨的後面,低聲道。

“有這些就夠了。”映晨繞着桌子走了一圈,坐下,“瑞珠姐姐也一起吃點吧,我一個人肯定吃不了的。”

“奴婢不敢。”瑞珠說著便又要下跪。

“呵呵,”映晨的神色瞬間有點蒼涼,“有什麼不敢,說到底,我也只是扶春居的桃花,不過是碰巧討了王爺的好才有今天。日後桃花在王府上下還需姐姐扶持,姐姐怎能如此便撫了妹妹的面子?”

忽然憶起碧桃谷七年,只盼楚宮再見。

卻不想,那一個冗長而註定不平凡的夜,那一夜裡忽然下了那一場一場令人心寒的雨,將母妃的笑,墨離的相迎,隔成陌路。

也是那樣一場雨,將自己硬生生的閉上了這一條曲折而艱險的路,這條路上,她註定必須要小心,倘若一個差錯,那便是身敗名裂,永不超生。

映晨笑,只是那樣的笑在那樣黯淡的燭光里,總是有着一種深深的落寞。

瑞珠也不再推辭,坐在映晨的身旁,去吃映晨親手遞過來的南瓜餅。

這麼多年了,這樣坦然大方的將出身相告的女子,不多見。而那樣落寞的笑,更是不多見。她自以為自己是一個沉穩得體的人,所以在宮中沉浮這麼多年,從未被人碾在腳下,雖不算是在高端微笑,卻也保持了一段和平的日子,無人敢輕看了去。

這一天,卻在這個女子坦然的面對自己的身世的時候,被折服了。

那樣的悲傷,那樣的落寞。

她雖是女子,卻不忍讓她獨自承受。

“側妃......您讓奴婢想起奴婢家中的長姐。”一口南瓜餅咬下去,略澀,微苦,她的心底卻是甜的,“那年長姐為了讓奴婢進宮享福,自甘去了青樓......可奴婢的長姐從來都是心高氣傲的女子......可惜......”

瑞珠的眼圈微紅,有什麼落在盛好紅棗荷葉湯里,濺起幾滴晶瑩。

“可惜,後來......後來......長姐生來便長的漂亮,竟然被老鴇逼着接客......竟然,被活活折磨而死......”

瑞珠嘆了口氣,又笑笑,眼神是剎那的渙散。

“側妃,您和謝側妃都很像我的長姐......可您的脾性是最像的,我知道......”頓了頓,眼神便死死的盯住那搖曳的燭光,“謝側妃......胸襟不大,能否立足還是關鍵,現下側妃只要靠好了珍貴妃和林淑妃,再讓王爺看見一個與眾人邀寵獻媚不同的側妃,這個王府里......還是您說了算。”

“瑞珠。”映晨輕聲喚着。

瑞珠回過頭。

“湯涼了,快喝吧。”看着瑞珠眼,映晨認真的說,“瑞珠,讓我來做你的姐姐,好不好?”

終於有什麼自瑞珠的臉頰滑落,滴入平靜的碗中,分開水面,直擊碗底。

映晨狠狠的抱住瑞珠。

這樣苦命的女子,自己此刻,自然不能問她。

脈脈親情給予的痛擊是一般人無法抵擋的住的,包括自己。

此刻,就算這個聰明安靜的女子在演戲,自己也便捨命陪她,因為,自己也想體驗,被人依賴,被人喚做“長姐”的感覺。

她本來是有妹妹的。

那個梳着朝天髻的小女孩,精靈古怪的隔了一道簾對自己說話,只可惜,她還沒有喊自己一聲姐姐。

若她在......

怎麼可能?

映晨伏在瑞珠的肩頭苦笑,楚宮上下之人全被滅口,她一介弱女,怎能逃得出?

是自己,又痴心妄想了......

“彭”

有人推門而入。

映晨與瑞珠慌忙推開對方,瑞珠站起,轉身之後就已擦乾了自己的眼淚。

進來的是明珠。

也只有明珠這樣爛漫的性子能這樣無拘無束起來。

映晨涼涼的想,或許多少年後,瑞珠出宮嫁人,恢復了往日朝氣勃勃的樣子,而明珠,也會成為這樣沉穩冷靜大事不驚的新的瑞珠么?

“咦?你們在幹什麼啊。”明珠看到紅木桌上的兩幅碗筷,“三皇子不過來了,三皇子在謝側妃那裡了,他們一群人,好熱鬧,咱們這裡冷冷清清的......哎,這是給我準備的么?餓死我了,快給我吃點。”

映晨看着她的衣衫,綉工與那綉帶上如出一轍。

瑞珠忙笑着將碗遞給明珠,眼裡漫漫都是寵溺的笑,“給你吧,小淘氣鬼。”

明珠謝了映晨便一口氣喝了,抹抹嘴,忽然道,“好你個瑞珠,居然在裡面放多了鹽給我吃,你真是個大鬼頭!促狹鬼!真真又咸又苦,難受死我了!”

映晨閉上眼,心裡卻無法想象,那樣一個安靜而乖巧的女子,究竟在這湯碗里落下了多少的淚,才能讓這麼一碗甜羹,咸到發苦。

瑞珠看似訕訕的有些不好意思,又不好說什麼,只是收了碗筷,送去廚房清洗。

趁着瑞珠出去,映晨走過來拉了拉明珠的衣裙,好料子,薄的就像是蟬翼紗,可掂一掂就能知道這衣服的質量,絕對不是蟬翼紗,既厚重,又保暖,別說一般的富裕人家,就是她,也沒見過,明珠一個小小的丫鬟卻用起了這樣貴重的料子,一看就有鬼。

“你這衣服不錯,那裡買的?”映晨輕聲問着。

明珠的眼神有點茫然,然後依舊是那副沒心沒肝的樣子答道,“嘿嘿,側妃好眼光,這是謝側妃賞我的,說是因為......嗯......好像是有毛病還是什麼的,剛好我去,就賞我了。謝側妃說這衣服是王爺新賜的,那側妃您也一定有啦,趕明兒也賞我一件怎麼樣?”

映晨笑笑,隨手撿起衣帶,“你看,她可曾說是斷了一條衣帶么?”

明珠茫然的看看她。

映晨耐心的哄她,“你看,這衣服的衣帶斷了,所以謝側妃才賞你的,剛巧這衣帶我就撿找了,給你好不好?”

明珠驚喜的搶過衣帶,笑着行禮,“多謝側妃,我就知道側妃對我最好啦。”隨即便笑着跑出去追着去鬧瑞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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