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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

一連叫了幾聲,總算進來一個侍衛。

“擬下名單,把昨日挑選的二十一個女子連夜接出回京,這事你來辦理。”

“那......花魁怎麼辦?”來人的聲音很奇怪,映晨不由得想起裝扮成小廝樣子叫自己的那個人,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映晨涼颼颼的想着。

這絕塵宮的動作可真快,這滿船的侍衛,就這麼人不知鬼不覺,悄無聲息的死了。

“就她了。”沒有任何的猶豫,蕭琪一錘定音,指向一旁目瞪口呆的映晨。

“那......如煙姑娘呢?”那個人不知道是不死心還是出於打消蕭琪疑慮的目的,問道。

“她?”蕭琪想了想,“一併帶着吧。就說是一個村野女子。”

“屬下遵命。”那人點頭哈腰的走出去,意味深長的瞥了映晨一眼,好像夾雜了無數的叮囑與安撫。

侯門一入深似海,何況皇宮。

願,好自為之。

映晨自然明白那眼神是什麼意思,可她不想去想。

那人的主子是這世間的一個傳說,沒有人確切的知道他到底出生在哪裡,沒有人知道丰神俊貌的他,為何只肯穿着白色衣衫,戴着銀色面具,亦沒有人知道,為何賢名早已遠播在外的他,天合帝從來就沒有想到過要壓制。

而這些,她卻都知道。

媯芷說他要為大燕傾了這天下,據說大燕傾覆之際,其帝後受盡折磨,死相極其凄慘,早年便雲遊四海在外的六皇子便幸免於難。於是他聚集了一批倖存的死士,招募了許多江湖異人,十幾年的打拚,才有了今日的絕塵宮。而那純白的衣衫,也不過是為了給自己的父皇與母后盡孝而穿。天合帝初年,也曾恐絕塵宮宮主就是大燕遺孤,多次派人暗殺,可去的人沒有一個活着回來。於是天合帝便懷了一絲僥倖,企圖以榮華富貴之名拉住他。

可現實真的如他所願了么?

現在看來,未必。

那麼自己這次進宮,又有多少的勝算?

絕塵宮,當真就能不聞不問么?

蕭琪看着坐在一旁蹙眉凝思的女子,忽然湧起一種深深的不安感來。

她的一舉一動都像極了晨兒。

那有沒有可能,當年的晨兒並沒有死,而是被某些人救了,只是現在失去了以往的記憶,又碰巧成了扶春居的桃花,故而才可能如此坦然大方的與他相對。

曾經他拼了命回到皇宮,接到晨兒落下山崖的死訊後也派人找過。

可那裡除了血跡,別的什麼都沒有。他以為她死了,楚宮將她安葬了,所以只是禱告一番後,便回了京都。心中卻始終放不下那樣一個精巧秀致的女孩,於是也一直沒有娶親,只是流連於煙花柳地,尋找她的影子。

不對——

蕭琪忽然想起楚國的婉貴妃,臨死之前,鳳眼微眯,平靜而淡然的笑着:

“殿下,如果她回來過呢?”

回來過?當時他認為那是不可能的,他以為晨兒早就死了。

那麼現在——

她非但沒有死,而且還做了扶春居的桃花。

目的只能是一個:混進皇宮,殺了他報仇!

蕭琪被自己的推斷嚇了一跳,繼而笑笑,若她真的是晨兒,早在剛剛兩人對坐那一刻便可殺了他,又怎麼會等到回了皇宮?

或許,是自己多心了吧。

不過管她是不是,回了皇宮,做了自己的側妃,天翻地覆由她去鬧,他還就不信了,就算她是晨兒,一介女流,又能如何?自己堂堂三皇子,安陽王,還真就鬥不過她去么?

晨兒,我希望坐在我眼前笑得一臉天真的,不是你。

你,可明白?

映晨當然不明白,這短短的一霎,他們的腦中,轉過了同樣的念頭。

就這樣等着、等着,屬於自己的機會,總是回來的。該露出尾巴的人,不會永遠都裝着它。

“走吧。”蕭琪伸出手,拉起映晨。

剛剛眼中的陰霾散去,只留下無盡的溫柔與寵溺。

這是曾經看向自己的眼神。

映晨看着那雙如同星星一般璀璨的眼出神,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好好看過這雙眼了?這雙眼......已經多久沒有如此認真的注視過自己了?

映晨有些動容。

可忽然想到那日師父與媯芷的對話:

“你為什麼不告訴她是墨離推她下來的?”

可惜,現在就連這一瞬的溫情都是偽裝的吧。那以他多疑的性子,是不是早已經準備好笑着帶她回宮,而後笑着,讓她去死。

墨離,我固執的叫你墨離,不過是為了最後殘存的那一點點回憶。

墨離,以此刻之情換曾經七年關懷。然後,我們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蕭琪拉起女子,看她水霧蒙蒙的眸子,模糊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只隱約覺得,她好像在顫抖。

是在害怕么?

這樣一個女子,也懂得害怕么?

她是在怕皇宮中的水深火熱?還是在怕他的風流之名?

蕭琪不由好心情的笑了,她可能真的不是晨兒吧,晨兒是不會害怕的。

無論在面對什麼的時候,她只會想盡辦法達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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