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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宿是在一艘畫舫上找到楚映晨的。

晨光熹微,薄薄的日光婉轉的打在女子嬌嫩的肌膚上,竟生出一種莫名誘人的感覺。

張宿緩緩靠近,看見她正在和一個中年婦女把酒言歡。

再往近,居然聽到她嬌媚的嗓音:“媽媽,桃花一名不過取其熱鬧非凡之意,您看這樣,可好?”隨即是一個半嗔半惱的笑,猶自帶着幾分嫵媚與青澀。卻叫人想起雪山頂上迎着晨光綻開的第一瓣雪蓮花,帶着欲說害羞的嫵媚與青澀,還有因無人欣賞而不滿的嗔意。

真真是一個美人!

張宿挑了一個合適的距離看着女子,看着她對那個中年婦女巧笑嫣然,忽然就想起主上曾在一次醉酒後感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原來果然是在說她。

不過她當得起主上這樣的讚譽。

張宿窩在那裡低低的笑,想着主上倘若有一日取了這天下,擁了這美人,自己做下屬的,該送些什麼好禮祝賀呢?

正想着,那女子早已站了起來,淺笑盈盈,跟着那中年婦女下了二樓。

那個中年婦女朝右邊拐去,映晨依舊笑着,卻獨自走向那中年女子交待給她的住房。

“哎,你踩着我的鞋子了。”一個杏色長裙的女子看着楚映晨,樣貌精巧秀致的驚人,眉宇間都是隱隱的傲氣,趁着映晨發獃的一瞬,扯過她的衣袖,對着她秀氣的臉,伸手便要打去。

手掌卻在即將落下的一剎被牢牢的抓住,杏色長裙的女子看着眼前這個新來的女子無害而溫婉的笑,猶帶着幾分從容與嬌媚,盯着她,卻讓她徒然生出幾分寒意。

手卻動彈不得,手腕處卻隱隱有着刺痛感,是那種又痛又癢剛好弄得人心煩意亂的感覺。

只有常年習武之人才有這樣大的力道。

“這位姐姐,您是不是要告訴桃花您穿着的鞋子是尚芳齋新進的宮樣繡鞋?倘若真是這樣,那就是桃花的不對了,桃花自然要給這位姐姐陪個禮、道個歉,可就怕是有人借這一句話好炫耀一下不知哪位情郎偷偷送來的鞋子,若是這樣,恕桃花不能奉陪。”映晨淡笑道。

也是她倒霉,穿着這鞋子在畫舫上溜達了半日,愣是沒人看到這雙綉着珍珠的尚芳齋的新鞋。上好的紅緞製成的鞋面,上面是罕見的“雙結法”綉成的戲水鴛鴦,扣搭處還鑲着上好的滄珠。昨夜那位風流王爺快馬送來,引得她一陣驚嘆一陣驕傲。今日看到這新來的女子有幾分像她的樣子,不由得擔憂王爺在見到她之後會棄自己而另覓新歡,於是便產生了教訓她一下的念頭,也好趁機讓其它姐妹見識一下王爺對她的寵愛。

不想卻出手被阻。

流年不利啊......

“哎?這位不是准花魁如煙姑娘么,這位不是新來的桃花姑娘么?”一旁聽到動靜的幾個女子掩嘴偷笑,故意在“准”字上加重語氣,以示如煙:你還不是花魁呢。

隨即一個個子小小的女子驚叫道,“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麼啊?”

如煙的臉一陣白一陣紅的,最後心一橫,大聲嚷道:“她踩了我的鞋子還出手傷人!罪不可恕!”

“是,桃花無意踩了如煙姐姐尚芳齋新進的宮樣的紅緞為面鑲有珍珠的鞋子,罪不可恕。”映晨嘴角帶笑,語氣謙卑,手沒有鬆開,依舊緊緊抓着如煙的手腕,“但罪不致辱。”

這話聽在其他人耳中,又是一番意思。

如煙向來囂張,今日來一桃花可制服如煙,也是眾位姐妹求之不得的事情,於是嬉笑了一陣後便紛紛散去。其中一個叫遠芳的,臨走之前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如煙,笑道,“如煙姑娘,這花魁大賽可就要舉行了,您到時候一定要穿着王爺特贈的繡鞋去參加,保不準王爺他會格外開恩,讓您入宮也說不準。您說是嗎?”

心中的想法又一次被人輕而易舉的猜出來,如煙的臉色變得更加好看。

紅里透着黑,黑里透着白,百里透着綠,綠里透着黃......

就像一隻煮熟了的河蝦,還加錯了調料的那種......

映晨鬆開手,對着如煙款款施禮,“小妹無心之失,萬望姐姐大人不記小人過,能放小妹一馬,不再追究。”

潛台詞是:我都給你道歉了,給個台階就下吧,千萬不要給臉不要臉,不然再僵持下去對咱倆都沒好處,不過如果你再找我茬,就說明你特小人,特偽君子!

如煙瞪了瞪映晨,轉身而去。

揉了揉被捏酸了的手腕,如煙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桃花——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為得罪我而後悔。

王爺的寵愛,是比什麼都堅實的後盾。

映晨看着如煙離去的方向,眼神中分明露出一絲迷茫。

那個叫如煙的女子,樣貌與她五分相似,脾性與她小時候卻如出一轍。

這個王爺對她的寵愛,是必然?還是偶然?

她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喂,老兄,怎麼樣?我說她不會輕易就被人擺布的吧。”不遠處,張宿手舞足蹈的看着身後的蒼茫,“咱倆的賭我贏了,今晚上我要喝紹興花雕酒,五年以上的。”

“我也沒說她會任人擺布啊,我只是說你不一定對。”這一聲遙遠而空靈,讓人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聲音,可這聲音卻就在人的耳邊縈繞。

“喂,老白,願賭服輸!”張宿興緻不減,依舊興奮而堅定的看着身後某一個地方。

“......”

“我叫你不回答。”張宿急了,隨手撿起一塊小石子,朝身後扔去。

“哎呦。”這次的聲音好像近了一點,“好小子,有長進啊。今晚上老哥請你去喝花雕怎麼樣?”

“嘿嘿,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張宿眯着眼傻樂,忽然又轉過頭看向另一個方向,“老朱,晚上就靠你了啊,千萬不要告訴主上我們又去喝酒了。”

“真是,每次有事就找我,你們去吧,要是不給我帶點酒回來,難保我不會看見主上吐真言......”一個懶散的嗓音。

“呵呵,一定一定,順手給你捎一隻素鵝怎麼樣?”

“怎麼捎?”那個懶散的嗓音彷彿來了興趣,緊跟着問道。

“栽贓唄。這幾天三皇子在城裡,據說已經封了安陽王了,就等着帶那二十幾個美人回去任職呢。”消息一向靈通的白虎插嘴。

畫舫上的映晨依舊獨自走着。

深秋的日光有點涼意,把她的背影照在木質船板上,孤獨而傾斜。

此刻她絲毫不知道不遠處有一場與她無關的話題,卻在今天晚上,狠狠地影響了她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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