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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閣中,映晨看似安靜的坐在那裡,臉上始終保持的一種淡淡的笑意。

心中卻早已將林淑妃罵了千萬遍,要不是一個小太監急急的跑進來說許貴人和皇上一起過來了,自己一定免不了被燙的滿嘴燎泡的後果吧。

真是一個陰毒的女人。

陰之又陰,毒之又毒,一點都不坦蕩。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個小太監還真是可愛呢,那急急忙忙的跑步的姿勢像極了畫舫上叫她的小廝。

難不成——

還是絕塵宮的那個人嗎?

正想着,又見那個太監急急忙忙的跑過來,“花魁姑娘,林淑妃正殿有請,是綴錦宮正殿,皇上等人都來了呢。”

跑得很急,說話卻十分隨意。

細細品的話,似乎還有那麼一點慵懶的感覺。

“你叫什麼?”

很清淺的語氣,微微側頭,純真之後似乎還帶着點嬌媚。

“奴才......奴才叫小朱子。”那人似乎楞了一下,半響才喃喃的回答。

“再下桃花,還多請朱公公照拂了。”映晨笑笑,自然的扶着“小朱子”,忽然一愣,手指就“不注意”的狠狠的抓在了小朱子的胳膊上,“呀,現在綴錦宮裡都有什麼人?”

小朱子無奈的看着這個小女人故作聰明的捉弄自己,不就是想讓自己不小心供出主上來嘛,他偏不說,氣死這個小女人。

“啊,花魁姑娘,共有皇上皇后兩人,外加林淑妃,盛德妃,珍貴妃三人。”

“咦,你怎麼把三大妃子的順序給弄反了呢?小心我不小心告到皇上皇后面前,有你好吃的。”映晨依舊在笑,心裡卻肯定了這人的身份。

剛剛一抓,看似隨意,實則用了她五層內力。

這一手,除了絕塵宮的人,旁人躲不開。

這自稱“小朱子”的人明明已經躲過去一點了,卻在剎那的失神後站了回來,生生了挨了那一下子。

“花魁姑娘這話就錯了。”小朱子依舊笑着,臉色無礙,“這後宮之中哪有什麼順序啊,皇上寵愛哪一個,哪一個就是頭位。雖說這林淑妃分位不在盛德妃、珍貴妃之上,可聖寵殊眷,又豈是那兩位妃子可比的?”小朱子躬下身來,又繼續低聲說道,“盛德妃原是山野之人,能坐到今天的位子已是不易,而珍貴妃來歷可疑,又一向深居簡出,這後宮之中,皇后之下真正有權的,只怕就是林淑妃了。”

一些話說的語重心長,掏心掏肺,倒不是宮中邀賞的那些太監們可比的。

映晨沉默半響,放開小朱子的胳膊,拾階而上。

對着那高高的金鑾寶座,三呼萬歲,俯身塵埃。

手心裡的汗,瞬間便沾濕了青色地磚。

“起來吧。”皇后依舊是高貴矜持的嗓音,帶着幾分不屑幾分警惕,“剛剛林淑妃說你稍有不適,去凝香閣暫歇,怎麼去了這麼久。”

那聲音里有着明顯的不滿,今日皇上親臨選妃,她是皇后,自然得趁這個時候引起皇上的注意,也好讓她的坤寧宮再次燃起長明燈來。

映晨笑笑,她知道皇后也是個聰明人,可惜今天心急了,偏生就拿她開了刀。一個乾脆利落的皇后是皇上所喜歡的,可乾脆利落,不應該是現在,而應該是在後面的,無論哪一個小家女子,訓她幾句,也算讓皇上見見裙釵殺伐決斷的能力。

“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幾日舟車,嗓子有些難受,說的話嘶啞難聽,為免玷污龍耳,故才拖延至此時。”映晨故意說得很慢,慢到每一個字都可以聽得很清楚,偌大的宮殿中,只有映晨的話語,輕輕落地。

“皇后不要心急,這花魁本是三皇子的側妃了,讓你這麼一說,難不成朕還急着見到她不成?”皇上也笑着打趣,一雙眼斜斜的睨向皇后,看似沒有生氣。

映晨卻注意到他的手,緊緊的抓住龍椅的扶手,直至泛白。

“是,臣妾唐突了。”皇后很識時務的走下鳳座請罪,眼神卻狠狠看向林淑妃,那眼神分明在說:“賤婢,快給本宮求情!”

林淑妃順從的在皇后身後跪下,那如黃鸝般的嗓音帶着幾分委屈,低低述來,“皇上......皇后不過也是體貼皇上,才如此為難桃花姑娘的,還請皇上看在臣妾的臉面上,不要再追究皇后了......”

映晨想笑,卻死命的忍住。

好一個林淑妃,看似句句都為皇后開脫,實則用“為難”“追究”幾字,已將皇后的退路堵死,就算皇上這次不對皇后發作,日後定然再不踏入坤寧宮半步。

畢竟自大燕以來,子妻父娶便是莫大的忌諱。

今日皇后無心一句話,卻被有心人拿來大做文章。

只可憐那皇后,拼了大半輩子的命,最後卻折在了自己信任的人手裡。

那皇上揮揮手,不耐煩的讓皇后起來,笑着對林淑妃說:“愛妃說的沒錯,朕不再追究皇后的責任便是。”

隨即看向映晨,“朕乏了,你讓小朱子帶你去安陽宮住下,安穩做你的側妃去吧。”接着又回過頭對林淑妃笑道,“愛妃,接下來那幾個就拜託你幫朕看好嘍,朕去惜華宮歇下了。”

林淑妃笑,叩首謝恩。

“吟春,挽夏,你們兩個跟着皇上,一定要服侍好皇上。”

惜華宮是她的宮室,今天正想着如何在這新人們面前一露威儀,剛好皇上就遂了她的意。

真是天助她啊。

林淑妃又回過頭看向盛德妃和珍貴妃,依舊笑着,只是那如畫的眉眼更加生動,“皇后娘娘,兩位姐姐,有勞了。”

映晨跟着小朱子走出宮門,忽然壓低聲音問道,“你是易過容進來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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