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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晨隔窗遙遙看着珍貴妃離去,忽然有些惋惜。

為時過早,操之過急,註定是不會成功的。

她有些痛恨自己的懦弱與執着,可沒有辦法,現實就是這樣。儘管她或許再也見不到那個永遠都笑着的王巧珍了,儘管她或許再也見不到愛喝四美茶口出怪語的珍貴妃了,儘管她或許再也感受不到這深深皇城中那樣一個對她敞開心扉的人了。

可她沒有勇氣,或是沒有辦法,出言阻止那個女子下定決心要做的事。

有些方面,她們註定是一樣的人。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側妃今都一天了,還坐在這裡唉聲嘆氣的,要不出去走走?”瑞珠收拾好東西,系著裙上的帶子走了過來。

映晨這才恍然覺得,原來自己在這窗邊坐了這麼長時間了。

“嗯,我們出去走走。”映晨剛走到門口,忽然又問,“廚房有沒有準備豬肉絲?我想去看看咱們池裡的七星魚。”

瑞珠端着擱在桌子上的豬肉絲笑道,“就知道側妃要去看那個魚,這不,我早就給側妃準備好了。”

映晨笑笑,迎着冬日裡最後的光輝,走了出去。

蕭琪站在尚玉卧房的布簾後看着映晨顫顫的走向那池水,他忽然覺得,他的桃花兒會跳下去,會在冰冷的池水中不見。

於是他忽然覺得很揪心。

尚玉早已凈過身,只裹了一條長裙站在蕭琪的身後,裸露的皮膚上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等了很久也不見蕭琪回頭,於是嬌聲道,“王爺......”

蕭琪回過頭看了看尚玉,又看了看窗外的映晨。

蕭琪笑笑,一把摟過尚玉,對窗外叫道,“桃花兒,去叫瑞珠打盆水來給尚側妃洗洗,這麼長時間,尚側妃該累了。”

正奇怪那些七星魚為何不吃東西的映晨聽見蕭琪的呼喚,沒有多想,頭也沒抬一下就叫瑞珠,“瑞珠,去打盆水送到尚側妃房裡。”

“側妃......”

話還沒有說完,瑞珠的聲音里已經帶了一點哭腔,“你看那尚側妃是如何的得意?想當初,若不是側妃為她爭,她何來的側妃之名?怎麼一成了側妃,就如此看人吶。”

瑞珠的話提醒了映晨,映晨抬眼去看。

然後一眼就看見窗口笑意盈盈的蕭琪,還摟着一個勉強笑着,凍的不住打顫的尚玉。

映晨笑笑,拍了拍瑞珠的肩,“你看那何曾是她要為難於我?明明是王爺,存心要和我過不去。好了好了,你就去吧。”

瑞珠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似乎想要說什麼的抬起頭來,最終卻又是低下頭,噔噔的跑去打水。

映晨轉過身,對着蕭琪恭敬的行禮,“王爺,臣妾已經讓瑞珠去打水了,王爺有何吩咐,不如一起囑託了來。”

映晨自以為自己言談得體,舉止大方,抬起頭,就看見蕭琪的臉一點點的陰沉,晦暗下來。

不好,要發威了!

映晨匆忙一想,能跑就跑,不然會傷及無辜。

“既然王爺沒有別的吩咐的,那臣妾就先去那邊看看,還有勞王爺一會兒告訴瑞珠讓瑞珠去那邊找臣妾。多謝王爺了。”映晨依舊看似款款有禮,身子卻不住的後退、後退,然後趁着蕭琪沒來得及說話,快步走向蕭琪給她建的探春園。

蕭琪站在窗邊,看着映晨一點點的猜測着、揣揣的後退,心中有一種很彆扭的感覺。

不想喊住她,由她去吧,且看她如何攪起這疾風驟雨來。

眾所周知,蕭琪也是練過幾天武功的,於是,蕭琪手上的力氣是很大的,而蕭琪想事情的時候都是喜歡用手捏些什麼的,於是,被蕭琪一直捏着的尚玉的肩,光榮的犧牲了......

於是,尚玉哇的一聲,哭了。

當然,這些映晨是不知道的,此刻的映晨正坐在一塊石頭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剛剛走的急了些,好累!

不過還好,終於從虎口裡逃了出來。

猛地抬起頭,忽然就覺得身旁的樹上有一個白色的影子一閃。

映晨膽戰心驚的從石頭上跳下來,撿了一個樹枝向樹上扔去。

她記得,碧桃谷的時候媯芷最愛在樹上獃著了,可這裡是安陽王府,沒有特殊事情的話聖巫是不可以在這裡的。

然後映晨悲催的發現,那根樹枝,掛在了其他交錯的樹枝上。

然後映晨再次悲催的發現,她看見有一個白影子一閃的那棵樹,是一棵松樹。

映晨再次坐下。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還是自己想絕塵宮了?

是不是所有的東西,所有的人,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也會生出感情。

比如說她待了七年的楚宮。

再比如說她待了七年的碧桃谷。

所以她才會覺得有白影子那麼一閃吧,或許......那其實本來就是她自作動情。

映晨自顧自的笑笑,忽然發現前面不遠出有一條溪水,她想了想,跑過去,蹲下。

當年,就是在這樣的溪水邊,師父說要帶她回楚宮。

那麼現在,又會在這溪水邊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呢?

映晨輕笑着伸出手指,攪碎水中她的倒影,再看着水中她的笑一點點的完整。其實,或許人生也是這樣吧,失去一些,總會有另一些來補償你。

總之,每個人的一生,都會是完整的。

“呀,側妃,您這是幹什麼?”

映晨聽見瑞珠慌張的聲音,笑着回過頭,卻在回頭的那一剎那,笑容僵在了臉上。

那人眉宇間俱是遮不住的笑意,暖暖的,像是怒放的桃花,鮮艷而明麗。他的一襲白衣,依舊是柔和的織錦,靴面上的黑色小龍,亦是笑着注視着她。

彷彿一切都沒有變,彷彿這裡還是碧桃谷,她還是那個臭美自戀,偷偷用溪水當鏡子照,卻被師父抓個正着的小徒弟。

皇城守衛這麼嚴,他是如何進來的?

映晨站起身,看着他。

他站在瑞珠的身後,看着她。

似乎天地間,只剩下了他們無聲的笑,溫暖,又遙遠。

瑞珠好奇的扶住站起來的映晨,晃晃手,“側妃,您怎麼了?沒事吧。”

映晨回過神,那裡哪有什麼人的影子,恐怕就連這影子,都是自己的幻想吧。

瑞珠扶着映晨往回走,“要用晚膳了,大家都找不到側妃,虧是王爺告訴奴婢側妃在這裡......哎,側妃您找什麼呢?奴婢幫您找。”

映晨臉不紅心不跳的撿起地上一個桃花狀的香囊,若無其事的說,“香囊,剛剛來時掉的,居然又被我找着了。”

回過頭,剛剛那人站着的地方,除了平整的土地,什麼的都沒有,彷彿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覺。

“側妃,您在看什麼,快走啊。”瑞珠用力的拉拉映晨的胳膊,朝沁香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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