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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死寂,充滿了悲涼之意。

水滴順着衣衫邊角慢慢落了下來,顧青辭眉頭緊皺,小石頭今年剛滿十歲,而且一直以來神智都有些問題,不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遠遠低於他這個年紀的小孩兒。

只是,這時候,顧青辭突然有一種感覺,他不知道對不對,小石頭似乎在突然之間長大了,在雨中那握着巨劍的身影,忽然間拔高了很多,那……是一個少年!

另一邊山上,青衣不知何時握着一把傘,緩緩撐開,一眼望穿那一座一座山峰,她的目光里已經看不到那個人了,她攤着手,接了一滴一滴雨水,臉上微微浮現出一抹笑意,嘀咕道:“他從來不帶傘的,想來這會兒肯定被雨淋濕了。”

青衣突然皺眉,道:“可是,現在誰給他送傘呢?他喜歡一年四季,喜歡春夏秋冬,他說這樣才像人,我也喜歡,可是,春夏秋冬風霜雨雪,只是普通人過的,他會不會很孤單?”

青衣身後不遠處,王陽明躲到一塊石頭下,老黃牛打着噴嚏,尾巴一甩一甩,這頭牛,不是之前那頭小黃牛犢子了,那頭小黃牛在去往揚州的路上已經跑了,撒歡的跟着一頭小母牛跑了,這頭老黃牛是王陽明在揚州的時候找一個農戶花了高價買的。

“唉,”王陽明用力甩着道袍上的水,幽怨道:“他孤不孤單,我不知道,可這裡有個孤單的人,我也喜歡春夏秋冬,我也喜歡風霜雨雪,我也需要一把傘……”

“噗噗”

老黃牛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一口口水噴到王陽明臉上,碎了一地……

龍淵里,長河起水,一浪一浪向著四周擴散,因為太多河流被倒塌的山峰給填上了,顧青辭看着那潮起,嘆了口氣,這個江湖總是這麼糟心。

就在這時候,他手中無垢劍突然嗡鳴起來,一抹陰影自頭頂出現,雨水消失,一縷清香傳入嗅覺,那熟悉的人,撐着傘出現在旁邊,輕輕地擦拭着他的臉頰,將那已經沾在額頭上的頭髮理了出來。

顧青辭低頭,九陽真氣波動,劇烈的溫熱爆發出來,那一瞬間,身上瀰漫出濃烈的水汽,霧氣升騰,那本來已經濕透的衣服變得乾燥了,緩緩探出手,輕撫少女的頭髮,長長舒了一口氣,驟然心安。腹黑狂妻

秦可卿靠在顧青辭胸口,腦海里回蕩起之前那讓天地失色的一劍,那一刻的心悸一直延續到現在,只有抱着眼前這人,感受到他身體的溫暖,那種踏實的感覺,才終於讓她心安。

一瞬間,兩顆心安定。

師姐尹彩依說過:

兩個人在一起,總是需要相互遷就的,可是,一直以來都是他在遷就我,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剛剛他出劍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也會害怕。

原來失去的時候,真的會想起很多。

你喜歡一年四季,我就陪你一年四季,你喜歡風霜雨雪我就陪你看遍風霜雨雪,那個冬天,我們遇到了,以後的冬天都會在,那個春天,你送了我一朵染月的桃花,我就當天下桃花都是你送給我,那個秋天,我等着你到來,明白了思念的痛苦,我不要思念了,我要抬頭低頭,轉身前行都是在身旁,這個夏天,你說喜歡我,時光正好,我也喜歡你!

那一把油紙傘,相擁着青年少女,一切都那麼美好,美好到定格了時間,顧青辭想起剛剛那滅天絕地劍二十三,那一瞬間靈魂離開身體,彷彿失去了整個世界,失去了所有,他不在是他,她不在身旁!

…………

山頭之上,風雨如舊,小石頭與蘇北生靜靜而立,好久好久,一直默默不語,也不知何時,蘇北生突然慢慢走向小石頭,走到小石頭面前,仔仔細細的看了半晌,微笑道:“小師弟,你長大了!”

小石頭盯着蘇北生,那一雙眼睛彷彿嗜血,死死咬着牙,嘴唇都出了血,瘋狂大吼道:“我不要長大,我不要清醒,我只想問你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蘇北生搖了搖頭,輕聲道:“雖然你開了神智,但是終究還小,你不明白什麼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過……”蘇北生伸出手,輕輕捏了捏小石頭的臉蛋兒,說道:“不過,師兄從頭至尾,都沒有想過傷害你,天下盟也沒有傷害你,你不要怨恨天下盟。”星球進化系統

小石頭死死咬着牙,緊緊握住劍柄,山頭開始抖動,不停搖晃。

蘇北生臉上帶着溫和笑容,越過小石頭,走向山下,遙遙向著天下盟那方一拜到底,又看向山底河邊的聶長流,解下背上的血紅刀,扔了下去,說道:“聶兄,留個紀念吧!”

聶長流接住血紅刀,微微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眼角微潤,終究是生死相依的兄弟,如何這麼容易做到轉身陌路,只是,只是……也只有那一句身不由己能夠解釋了。

蘇北生一步一步走下去,笑得很洒脫,笑得很淡然,最後停在顧青辭前面不遠,看到相擁的二人,拱手道:“一直都沒機會正面恭喜二位,今天恭喜兩位了。”

說著,聶長流眼神四顧,似乎在尋找什麼,卻沒能夠找到,眼神漸漸黯然,卻還是很洒脫,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道:“顧兄……嗯,請允許我最後這樣叫你一次,麻煩你將這封信送給東吳,我想說的話,都在這裡,麻煩了!”

顧青辭探手,那信封飛入手中。

蘇北生拱手致謝,望向山下,走了下去,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慢慢地步履維艱,越來越吃力,身體開始顫抖,生機消散殆盡,最後走到河邊,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師兄!”

小石頭瘋狂的衝下山,捲起千堆淤泥,拉住蘇北生,已經幾乎消散了所有生機的師兄,蒼白的臉上,還帶着一點笑容,很坦然,輸了就是輸了,敗了就是敗了,沒有歇斯底里,輸得起,即便是一條命!

“你告訴我,什麼叫身不由己,你的身不由己是什麼?”小石頭帶着哭腔喊道。

蘇北生挪動嘴唇:

“若是可以,將我葬在翠蓮山,讓我能夠看到我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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