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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細細品嘗這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接着重新振作精神。他緩步前行,終於在大廳最深處遇見他應該遇見的東西。

正如那個東西臨終前所說的話,只見兩具冰棺靜靜擺在牆邊。

裡面是一名少女以及一名男子。

男子有着一副膚色偏黑的結實身材,少女的年紀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長相十分端正。

少年直覺反應這兩個人是自己的家人。他發現冰棺附近擺着一張書桌,抽屜里放有兩張應該是那個東西親手寫的羊皮紙。加諸在少年身上的詛咒,全都以工整字體寫在兩張羊皮紙上。

“不可報上真實姓名的詛咒。”

“不可透露城裡發生的一切事情的詛咒。”

“不可讓人看見冰棺的詛咒。”

“不可說出關於冰棺之事的詛咒。”

還有其他數不清的詛咒。

如果違反其中任何一條詛咒……

羊皮紙上寫着:

“你將永遠失去這兩個人,你的未來必定充滿災禍……”

讀完紙上字句的少年放聲慟哭。雖然他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哭,但是他知道絕不是因為感嘆自己的命運。

他用手背擦去淚水,伸出他的手掌輕輕撫摸兩具冰棺。

“我一定會設法解救你們。”

從那一天起,少年過着孤軍奮戰的日子。

他在這座魔法城堡里四處走動,找出隱藏於城裡的道具。進行研究並且思考用途。他付出了嘔心瀝血的努力,才得以讓這座隨着霧氣一同飄在湖面的城堡聽命移動。並且確保自給自足的糧食。在那個東西還活着的時候,他完全沒有發現先前所居住的區域,只不過是這座城堡最表面,同時也是最明亮的一小部分。

城堡深處有許多自動襲擊入侵者的魔法拷問器具,以及反覆進行人體實驗之後演化出來的兇惡怪物四處徘徊。

少年日復一日磨練自己的心靈與身體,只為了不輸給棲息在城堡當中的黑暗,也為了不被這股可怕駭人的惡意吞噬。

除此之外,少年對其他事情仍是一無所知。而且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身分。雖然他可以看出沉眠於冰棺之中的兩人是自己最親愛的家人,不過他們究竟來自何方,到底是哪一個國家的人,少年依然一概不知。

不過他的手邊倒也不是全無線索。因為在那張書桌的抽屜里,還收有以異國文字寫成的護照與日記等文書資料。

少年透過查詢城堡藏書,得知這些資料是來自日本的東西,於是開始獨力學習日文。這是一項相當困難的事。不過天生具備語言長才的他在經過一番努力之後,終於能夠完整閱讀文章,而事前的猜測也得到證實。

沉眠於冰棺當中的男子,正是他的親生父親。

根據護照上面的資料記載,父親的名字是川平元也。旁邊的女孩子名叫川平薰,似乎是他的雙胞胎妹妹。

日記當中詳細記載自己的身世。

自己的父親雖然出身日本某個名門世家。不過他好像離家成為一名專跑靈異新聞的記者。他的母親乃是出身北歐的女性,可是因為彼此的生活態度與行事作風差距過大,才會拋下他們逕自離開。父親在採訪的過程當中,查到關於“邪星”進食的情報。義憤填膺的他在追查那個東西行蹤之際,反而一家人部落入對方手中。

“犬神使”

這個單字時常在日記里出現。看樣子父親過去就是所謂的“犬神使”。

但是“犬神使”究竟是什麼?

少年搞不清楚,可是即使無法理解。他依然特別在意這個字眼。自己的體內會不會也流着“犬神使”的血?

一想到這裡,他的內心湧現一股不可思議的暖流。

並非被邪星當成“養分”撫養長大的“絕望之子”,這是他的另一個身分。對於失去記憶、不斷掙扎求生的少年而言,那是生命中唯一的引導。

他認為那是他總有一天該回去的地方,他也希望有機會能回到那裡。

在學習各式各樣的知識、理解能力逐漸強化的過程,少年發現這座支持自己日常生活的巨大城堡,正在逐漸失去浮力,並且緩緩沉入湖中。由於他事先就已經預測到會發生這種事,因此並未感到太過驚訝。

此時的少年已經有能力離開城堡,前往湖畔的村莊閑逛。後來他才得知這座湖是位於意大利與瑞士國境的高山湖。

似乎有些人曾經親眼目擊這座難得伴隨霧氣一同出現的城堡,當少年聽見別人稱這座為“惡魔之城”時,臉上不禁露出苦笑。少年更在半山腰的滑雪場里,首度遇見日本人。

他壓抑興奮的心情,試着開口與他們交談。

雖然有點不靈光,但是少年的日語卻還是順利幫助他與這對正在度蜜月的新婚夫婦溝通。在阿爾卑斯山脈的深處,聽見一名未成年少年突然以母語跟他們打招呼,着實令他們大吃一驚。不過少年具備沉穩,容易親近的人格特徵,再加上他們也很渴望能夠盡情說日語,因此反而積極地主動開口與少年聊起許多事。

起初他們並不認為少年與他們一樣是日本人。畢竟少年雖然有一頭黑髮,但是他有一雙琥珀的眼睛,而且言行舉止更是沒有日本人的樣子。少年從他們口中得知許多關於日本的事。

最後少年下定決心,開口詢問他們:“請問兩位是否知道姓川平的犬神使一族之事嗎?”

令人意外的是那位丈夫居然知道。

“喔,他們是驅使名叫犬神的妖怪。類似祈禱師的靈能者。我母親那邊有個嬸嬸曾經受過他們的關照。雖然我不太相信這類怪力亂神的事,不過嬸嬸卻說:我可是承蒙他們呢救了我一命非常非常感謝他們。”

男子相當驚訝的對少年說:“不過你怎麼會知道犬神使這種奇怪的事呢?”

少年自然而然脫口說出一句話。一股令他泫然欲淚的激昂情緒緊緊包住他。

“因為我也是川平家的人,我相信我也是犬神使……”

新婚夫婦聞言不禁面面相覷。

自從有過那次交談的經驗之後,少年開始認真思考前往日本一事。畢竟這座城堡已逐漸失去居住的功能,而且他也學會在這裡所能習得的一切知識。總而言之,事實正如那個東西死前留下的預言,如今的他沒有能力溶解兩具冰棺。如果硬是動手解除冰封狀態,很有可能導致冰棺當中的兩人就此消滅。

還有另一件事令他頗為在意。

就是置身冰棺當中的雙胞胎妹妹,跟自己的外觀年齡逐漸有了差距。自己分明一步一步逐漸成長。不過妹妹的外貌看不出有任何變化。

再這樣下去,妹妹遲早會完全凍結。

少年心想,總而言之先去日本看看。

在日本或許能夠找到解除詛咒的線索或方法。

下定決心之後,試着與調查護照紀錄所得知的川平本家取得聯繫。這通從外國某個山村撥打出去的國際電話接通之後,從話筒傳來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