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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通電話打出去的時候,已經不知過了多久,秋白露手臂上的肌肉開始僵硬,她隱隱約約地聽到對方將電話接起,可嗓子里如同刀割,自己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電話被掛斷,秋白露不甘心地繼續拔打,一通又一通電話,一次又一次接通,然後被掛斷。

所有的希望都在這一次又一次的接通掛斷里被消磨,直到手機的屏幕,永遠地歸於黑暗,秋白露終於忍不住,哭出被掩埋後的第一聲。

秋白露在黑暗裡苦苦煎熬的時候,不知外面已經亂成一鍋粥。

向寶珠接到秋白露電話的時候,她正在和溫良宥吵這個月的第n次架,按照向寶珠的說法,溫良宥就是屬於三天不打不舒服斯基。而溫良宥對於向寶珠的冷潮熱諷一向只有一個對策,那就是置之不理。

所以就算向寶珠一個人吵到天翻地覆,也只不過是獨角戲而已。

“你的電話響了。”面對向寶珠的怒目而視,溫良宥不以為然地把頭別過去,涼涼的加了一句,“已經響了很久了。”就不再理會她。

向寶珠憤憤地按下接聽鍵,“小露,我告訴你,我要離婚,我一定要離婚,我……喂喂?”

一直沒有聽到迴音,向寶珠以為秋白露拔錯了電話,就把手機掛斷。

過了沒一分鐘,電話再次響起,是個陌生的號碼。

“向小姐么?我是羅炎,小露有沒有給你打過電話。”一聽羅炎的聲音,向寶珠立刻想起那個曾經一起同游的優質男,為了不給秋白露丟臉,她馬上笑容如花的回答,“我是向寶珠,羅先生找小露?她不在我這邊,不過她剛剛確實給我打了個電話,怎麼了?”

“哦……她說什麼了?”

“沒有哎,她好像是播錯了號碼。”

播錯一個號碼並不算什麼事,但連續幾個人,她都播錯了號碼……如果是一般人,可能就算想到這一層,也不會繼續追究下去,但羅炎不是一般人。羅炎先前已經打電話問過秋白露公司,賀安然告訴他,秋白露跟一個同事出去看項目,但項目具體的位置除了他們兩人,別的同事都不知道。羅炎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

羅炎略一沉吟,繼續道,“向小姐,方便的話,能不能請你丈夫過來接一下電話,我有些小事,想要請他幫忙。”

溫良宥是做期貨起家的,但很少有人知道他最初的本行是什麼,他大學時學的是通信專業,雖然已經畢業許多年,但鎖定一部手機的gps對他來說,仍不是什麼難事。

“溫先生,小露對我很重要,我感覺她可能是出事了,麻煩你能不能幫我找到她,這個情,我會記得的。”

能讓羅炎記情,恐怕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事情,溫良宥從善如流的答,“不用這麼客氣,小露是寶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溫良宥放下電話,就去着手辦事,向寶珠跟在他身後,溫良宥用一根手指頭封住她的嘴,“你現在最好安靜一些,否則的話,你的朋友可能會有難了。”

向寶珠不知他什麼意思,但見他一臉正經,又想到是羅炎給他打得電話,她立刻老實了,跟着溫良宥進了書房,安安靜靜地坐在他身邊,看他打開電腦開始操作一些看起來就很複雜的軟件。

等到溫良宥定位到秋白露的位置時,又是兩個小時過去了。

羅炎一舀到秋白露的坐標,就立刻開車到了舊港口,此時已經是下午時分,夕陽被厚重的雲朵遮住,天空陰沉得如同被打翻的墨汁。

秋白露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她渀佛聽到有機械操作的嘈雜聲,但她無法分辨這是她的幻覺,還是真實發生的,身體仍是無法移動,手邊可以觸到的只是一部已經被用光了電的手機,秋白露在黑暗裡睜開眼睛,清楚了片刻,而後又失去了知覺。

“看見那件吊車了么?應該是有人操作,把上面吊著的貨箱甩進了倉庫里,這些倉庫已經停用了很多年,裡面的鋼架結構風吹雨打的都生鏽老化了,那麼大力的衝擊之下,整個建築主體迅速瓦解。這件事情就算被查出來,也可以被誣陷為工人因操縱不當而發生的意外,再加上這裡的舊港,毀了一座倉庫也不是什麼大事,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倉庫裡面還有人在,等到他們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只怕連他們的身份都無法辨認了。”

羅炎的貼身秘書路關在他身邊輕聲解釋着,眼見着自家老闆一向蒼白的臉色堪比鍋底,他說完之後就識趣地退了下去,工人和各種大型機械開始清理倉庫的遺骸,但至於被埋在下面的人什麼時候可以被救出來,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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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也許……早就失去機會了。

羅炎望着那片已經看不出模樣的廢墟,許久沒有說話,他再開口時,路關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找她找出來,就算是屍體也沒關係。但是一定要把她找出來。還有,去查查這座倉庫現在掛在誰名下,她接的這個客戶又是什麼來頭。”

這是他的人,生或死,也應是他說了算,他向來不是什麼良善之輩,睚眥必報,向來是他的準則。

就算秋白露不喜他插手她的事情,可這一回,她說什麼也沒用了!

他的怒火,只能用鮮血來平熄。

“哦,對了,把她的事兒,告訴霍東恆和程遠英,我有種直覺,他們倆個一定知道些什麼。”所有能把秋白露算計的因素都已經被他排除,他不相信以秋白露的個性會隨便給自己惹事,但如果不是她,那就是他們其中之一,這兩個男人和秋白露走得太近,近得讓人覺得有些礙眼了。

程遠英接到電話幾乎是在第一時間趕過來,他趕來時,倉庫上面的一些大型的板材已經被吊車吊走,場面雖然混亂,但羅炎帶來的工程隊幹活十分麻利,工人們有條不紊地條理着自己手上的工作。

倉庫清理時正巧遇到驟風來臨,風吹得沙與塵肆虐飛舞,遠處是烏雲翻蓋,羅炎站在天地間,身上的襯衣被風吹得緊貼在身上,他如上古的神祇降臨人間巋然不動。

“小露怎麼樣?”程遠英一改往日嬉皮的模樣,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凝重。來時的路上,路關已經和他大概說了秋白露的情況,他一邊聽,身上的溫度一邊冷下來。

羅炎指了指倉庫的方向,“不好說,我找工程專家看過,說是凶多吉少。不知道他們在幾層,如果是底層的話……”

那麼多鋼筋鐵骨如山倒般壓下來,就算有九條命,只怕也都要消耗在裡面。

聽羅炎這樣一講,程遠英通體寒涼。“怎麼會這樣?誰要害她?”

“程先生一點也不知道?”羅炎微笑着問。這種時候,他竟還笑得出來。“我以為小露和你是至交知己,對你無話不說的。”

秋白露什麼都好,但人太過軟弱,相信人心勝於相信力量。像程遠英這樣的人,能說會道,又有幾分真本事,只怕在她心中,他的地位遠比自己要貴重的多。不肯對自己講的事情,應該會對他說。

程遠英握緊了雙拳,不知該不該把秋白露對他說的和羅炎講,他衡量了一下利弊,決定全盤托出,“萬聖節的時候,方夫人舉辦了舞會……”

程遠英言簡意賅地把秋白露在方家的所見所聞再加上自己上次和秋白露遇見周源的事情,都對羅炎講了一下,羅炎聽完狠狠的罵了一聲,“糊塗!”

“方適青是什麼人?他們家出了事情,你們竟然也改瞞!你們既然已經被周源框過一次,就應該第一時間找方適青把這件事情講清楚才對,拖?你以為你能拖得過去?!”羅炎罵的雖然是程遠英與秋白露,但心裡恨的卻是霍東恆。

如果不是姓霍的,秋白露怎麼會好端端的闖進別人的房間,給自己找到這麼多麻煩!

可事到如今,那姓霍的竟然連身都不現!實在過分至極!

程遠英在程家什麼明槍暗箭沒有經歷過,但這樣實打實地被人指着鼻子罵,還是第一回,他心中對秋白露有愧疚,所以就算被羅炎罵了,也只能咬牙受着。

“說這些為時已晚,現在要怎麼辦?”如果剛剛沒聽錯的話,羅炎說秋白露這一回是凶多吉少……望着那片倉庫的廢墟,程遠英臉上是掩不住的焦躁。

“老闆,情況不太好。”像是聽到了程遠英的問題,從倉庫那邊跑過來一個工頭模樣的人,對羅炎道,“這間倉庫年頭太久了,裡面的鋼材都酥了,我們把大塊的挪走,剩下小塊的實在沒辦法用機械,怕機器一上去,整個架子就要塌了。那時候人肯定就沒救了。”

“那有什麼別的辦法。”羅炎緊跟着問道。

工頭想了想,“只能派工人往裡面進,不過這是個拚命的活,指不定還能不能出來……所以……”第120章當黑暗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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