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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她忽然正經了許多的神色,顧明淵忍不住起了逗弄她一番的心思,故意問道:“既然要謝,就不只是嘴上說說就算了的,你準備怎麼謝我?”

這可給秦懷玉問愣了,怎麼謝,她能怎麼謝?她有的顧明淵都有,她沒有的顧明淵還有。

真讓人為難。

“那……不然還像上次一般,長清你提一個條件,我欠你一個人情?”她小意問道。

顧明淵險些笑出聲來,她總是這麼有意思,總能無意中戳中他心底最軟的那個位置。

他微微握起拳頭掩口輕咳了幾聲道:“既然要謝,那不如你替我在秦大將軍面前美言幾句可好?”

秦懷玉一時間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起初還愣了一下,可過了一會便明白過來他為何會這樣,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久居深宅,秦毅在外頭那些事她雖從不理會,可多多少少也會聽說一點。

秦毅這陣子不知為何迷上了字畫,他本是個武將,雖然在外院也有個書房,從前倒是不怎麼去的,就是個擺設,這陣子中了邪一樣,得了閑便一頭扎進書房去。

按說這也就是個私密事兒,也不知道顧明淵是從哪聽來的,得知秦毅最近迷上字畫,特意花重金尋來名畫家徐承惠的神駿圖真跡給他送了去。

結果當日這畫就被秦毅打發人給他原封退回了,看都未曾看一眼,秦毅派去送畫的人叉着腰在顧明淵面前學秦毅說話,“臣不過一介武夫,要這文縐縐的東西也是暴殄天物,不懂欣賞,沒得埋沒了人家大作,王爺還是收回留着自己賞玩罷了。”

那下人學完秦毅馬上跪在地上求顧明淵原諒,說他也是不得已,顧明淵哭笑不得,倒也沒難為一個下人,還賞了銀葉子打發他走了。

又一日,秦毅在大營中忙着,廢寢忘食,勞累過度,人走着路就晃了一下,倒也沒什麼大事,本就是吃口飯就能解決的,顧明淵又不知如何連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得知了消息,差人送了參湯去,說是給秦毅補身體。

這會兒他學秦毅從前的招,讓送湯的下人學他說話,言辭懇切的請秦毅服了這碗湯,身體要緊等等。

秦毅聽完當著那下人的面,把參湯喝了一口又噴了,嫌太苦難以下咽,又讓那下人照着他的意思去回話。

兩人這麼來來回回的,只是苦了來回傳話送東西的下人們。

旁人只道秦毅這般得罪王爺怕是要有苦頭吃了,哪曉得王爺出奇的好性兒,被秦毅這般下了面子都不曾發怒,還笑眯眯的繼續給他送東西獻殷勤。

只是秦毅從來沒收過罷了。

想到這裡,秦懷玉忍不住幻想了一番顧明淵被秦毅下了臉面之後在府中愁眉苦臉的模樣,那時的他定然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知父莫若女,秦懷玉其實曉得秦毅什麼意思。

一點小恩小惠的就像把我女兒換走,想得美。

可他又不能說出來,只好一次次下了顧明淵面子,好在顧明淵好脾性兒,一直由着他胡來也沒跟他急。

這要是換了顧明珏,怕是用不着事不過三,兩次就夠他惱了。

秦懷玉忽然回過神來,好端端的怎麼又想到顧明珏那渾人了,這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雖然上輩子嫁過人,可這輩子到底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雲英未嫁的,讓她自己去找父親提自己的婚事,這如何張得開口。

去同秦毅親自提那是不可能的,明明的回絕了顧明淵也是不可能的,秦懷玉乾脆把球給顧明淵踢回去:“王爺這般英明神武的人,這點小事哪用得着小女子出手,王爺自己難道不是輕易就能擺平了么。”

說完便一本正經的看着他。

這番略帶戲謔的話說的顧明淵心裡痒痒的,勾了勾唇角道:“秦小姐如此誇獎,本王可擔當不起。想必秦小姐也聽說過一句話,英雄難過美人關,本王雖不自詡英雄,卻也是難過美人關的。”

顧明淵說完也一本正經的瞧着秦懷玉。

兩人就這麼目光相對看了對方一瞬,卻又忍不住同時笑出聲來。

秦懷玉嬌羞道:“我哪裡就是什麼美人了。”

“在我眼中,就算是飛燕貂蟬再世,也比不上你來的更美。”

他說的認真,秦懷玉不好意思繼續看他,乾脆撇了臉轉過去看着窗外,小聲道:“我那就有飛燕合德那樣的美貌了,我又不想做那亡國的禍水……”

若有朝一日顧明淵真的繼承大統,那將她比擬飛燕合德,豈不是真的成了亡國禍水。

念及此,秦懷玉下意識是有些抗拒的,她自己都說不上這種飄渺虛無的想法究竟為何會冒出來,只是直覺便是這樣,也攔不住。

這會天還略寒,屋裡暖爐燒得旺盛,顧明淵早些時候便開了窗子透氣。

窗外的柳芽兒抽了新枝,有三月的春風划過,如同調皮的孩童拽着柳枝兒一下下的抽打着窗棱,捎帶着吹起了秦懷玉鬢邊垂着的幾縷髮絲。

輕軟的髮絲拂過她粉嫩姣好的面頰,最終搭着睫毛落在那停住不動了。

秦懷玉正瞧着窗外的美景出神,髮絲落在睫毛上弄的她痒痒的,忍不住就眨巴了幾下眼睛,十分俏皮。

她正要伸手去順走那幾根頭髮,旁邊卻伸過來一隻骨節分明手指纖長的手,動作輕柔的給她將那幾縷髮絲順到了耳後。

秦懷玉扭過頭來,正對上顧明淵清澈見底的目光,撞入他的視線,他眸底像湖面一樣乾淨,倒映出她自己的臉。

那一刻,秦懷玉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瞬,彷彿有什麼東西從心底冒出來,又飛快的消失不見,飄乎而過,抓不住。

顧明淵衝著她微微一笑,便也轉頭看着窗外,三月春暉,四處都是生機盎然的模樣,二人就在窗口隔着一張小几而坐,旁邊尚未飲完的半杯茶尚且冒着裊裊霧氣,似乎有什麼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在二人之間就這麼衍生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