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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隨尾隨而至,目睹了鴻雁和孩子,頗為無奈地搖搖頭,心中暗道:“這丫頭的性子也真是夠剛烈的,明明孩子都生了,竟然還是不肯原諒啟兒,難道她想一個人帶大孩子嗎?女人倔強起來還真可怕。”

被徒弟硬拉來的柳三隨,可不是跟着來看熱鬧的。所以他在發現鴻雁的小秘密之後,便開始注意她了。

房間里的鴻雁,在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子之後,眷戀的不想再離開。

時近子時,鴻雁終於吻了孩子一下,將她輕輕地放回床上,又對雲翠囑咐了幾句,方才戀戀不捨地離開大院,欲回鏢局。

滿足了看孩子的心愿,鴻雁的心裡很是暢快,迴轉的腳步也變得非常輕鬆。

在拐過一處街角的時候,鴻雁眼角的餘光忽然掃到了身後模糊拉長的影子,鴻雁心裡一驚,後知後覺地悔恨道:“都怪自己高興地忘乎所以了,竟然沒有發現什麼時候身後多了一條尾巴。”

她略微站了一下,嘴角揚起一抹壞笑,轉身朝着穎城最大的**----怡香樓的方向而來。

身後的那人一直不遠不近地跟着,鴻雁無法和他正面相遇,只好想個辦法先甩掉身後的尾巴,再回鏢局不遲。

柳三隨不清楚這鬼精的丫頭到底在想什麼,只是知道這不是去往鎮遠鏢局的路。

雖然已過子時,然而這專屬於男人找樂子的地方,還是燈火通明、媚笑聲不斷,絲絲縷縷縈繞在半條街的上空,盪人心懷。

緊隨鴻雁身後而至的柳三隨,在看到面前的場景時,一吹鬍子,頓足躲進旁邊的街角處,苦笑着搖搖頭,心裡暗道:“這個鬼機靈的小丫頭,定是發現有人尾隨,才故意往這邊來的。行,你如此戲弄老人家,看今後為師怎麼修理你。”柳三隨目光緊緊地盯着鴻雁,生怕這個機靈的丫頭突然從眼前消失。

正當鴻雁準備縱身進入怡香樓的時候,突然從裡面傳出一陣大咧咧地罵人聲,隨即一個彪悍的男人,像拎小雞一樣,扯着一個女子從裡面走出來,邊走邊罵道:“臭女人,不是叫你不要來找我嗎?怎麼老子說話不好使了?還是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彪悍男人惡狠狠地扯着女子的頭髮,像是搖鈴一般,用力推搡,同時嘴巴惡毒地罵道:“叫你來找我!叫你來!”

那女子的身子柔弱的像拂柳一般,在男人暴虐的淫威下,只是隨着男人的手臂盪過來、漾過去,披散着頭髮嚶嚶哭泣,甚至連想要抱住男人的腿,都做不到。

怡香樓的老鴇子在屋子裡急匆匆地跑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景,連連蹙眉,趕緊上前勸解道:“霍老闆,您下手輕着點兒,娘子可還懷着身孕呢,萬一傷了孩子怎麼辦?”同為女人,老鴇子看着男人手裡幾近斷氣的女子,心有不忍,出聲勸解。

“沒事!”男人揪住女人的頭髮,側目看了看,冷冷地說道:“這娘們禁打。告訴她不要來找我,她就是不聽,不教訓教訓她是不行了。”男人說著話,又開始動起手來。

鴻雁在一旁氣得貝齒咬得“咯咯”作響,什麼狗屁男人,畜生不如!老婆為他懷着孕,他竟然自己跑妓院來找樂子,還對老婆施暴,簡直是畜生!若是放在當今的法治社會,非得告他個家暴不可!

就在鴻雁義憤填膺之時,那怡香樓的老鴇子忽然大喊一聲:“血!流血了!霍老闆,你家娘子可能小產了,快送回去請郎中吧。”

地上迅速蔓延着一大灘的血,柔若拂柳的女子,雙眉緊鎖,不敢大聲呼叫,只是痛苦地抱着男人的腿,小聲地乞求:“相公,救我,救我。”

“哼!救你?死了與我何干?都是你自作自受!活該!”男人一腳踢開女人,背過身去,塞給老鴇子一點銀子,說道:“哎,真是麻煩,鴇兒看着找人處理一下吧,老子還沒快活呢!”

那彪悍惡毒的男人,眼皮都沒抬一下,就直接回怡香樓了。

隱身暗處的鴻雁,看到這一幕,氣得咬牙切齒,都要出人命了,他竟然還想着那種齷齪的事,當真該殺!她在暗中握緊了拳頭。

這邊的老鴇子,看到霍老闆凶神惡煞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連忙唉聲嘆氣地走到女子的身前,說道:“娘子,趕快找個郎中看看吧,如果遲了,恐怕娘子的小命兒就沒了。“鴇兒搖搖頭,小聲地嘀咕着:“嘖嘖,可惜了這姑娘水靈靈的樣貌了,偏生嫁給了這樣的男人。”

一番惋惜之後,怡香樓的老鴇子趕快叫來手下的兩個人,吩咐道:“快將娘子送去看郎中,可千萬不要死在咱們這裡!”

兩人依照吩咐,麻利的將女子扶起來,抬着她走遠了。

這裡老鴇子感嘆一聲,轉回身,剛想要回去,卻不料黑夜中衝出一個嬌小的身影,迅速捂上老鴇子的嘴巴,將她拖拽到角落裡。

老鴇子嚇得魂飛魄散,驚愕地瞪着眼睛,渾身戰慄不止。

耳畔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別怕,本姑娘不會殺你的,你只要告訴我剛才那個人的姓名和住址就行。”

捂着老鴇子嘴巴的縴手突然放開,老鴇子不敢回頭去探究抓她的是什麼人,只是抖着顫音,斷斷續續將霍老闆的真名以及住址如實地說了出來,末了還不忘乞求一句:“大俠,鴇兒說的都是真的,求大俠饒過性命。”

看着老鴇子一直低着的頭,鴻雁沉吟了片刻,言道:“你走吧。”憑着鴻雁的觀察,老鴇子這人還算不錯,應該不是一個黑心的傢伙,所以鴻雁打算放過她。

老鴇子微微動了一下,覺得挾持自己的人並無意為難自己,趕緊跌跌撞撞消失在黑夜中。

老鴇子滑稽的背影,讓鴻雁忍不住輕聲一笑,然後轉過身去。

然而,就在她轉過身的剎那間,一縷長髯閃耀着她的雙眼,她心下一沉,“完了,到底讓這個老頭子抓住了。”

柳三隨一捋鬍鬚,笑吟吟地開口說道:“丫頭,把你臉上那塊礙事的東西扯下來,讓老頭子好好看看,為師可是好久都沒有看到你了,想煞為師了。”

鴻雁的美目輕抬,藏在黑巾下面的嘴角微微翹起,默不作聲,足尖輕點,縱身飛離了地面。

好不容易逮到丫頭,柳三隨怎麼能讓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輕易地離開呢。說時遲,那時快,柳三隨一個縱身,緊隨其後跟了過來,一把拽住了丫頭的足踝,將她拖了下來。

“丫頭,見到為師怎麼能這樣沒禮貌呢?”柳三隨嬉笑着問道。

鴻雁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故意壓着嗓子回道:“老人家,你認錯人了吧?”

柳三隨圍着鴻雁轉了一圈,捋着鬍子笑道:“丫頭,你師父我雖然土埋半截了,可還不至於老眼昏花----”柳三隨故意拉長了後面的話,笑吟吟地拉起鴻雁就走。

“喂喂喂!你幹什麼啊?”鴻雁一甩胳膊,急切地露出了本音,說道:“你這老頭兒是怎麼回事?明明說你認錯了人,居然還想明搶不成?”

“哈哈哈!”柳三隨爽朗一笑,“看看看,狐狸的小尾巴都露出來了,還想否認?”

“切!”鴻雁輕哧一聲,把臉扭向了一邊,不再理會這個瘋老頭。

看到丫頭這樣,柳三隨也不生氣,他走到鴻雁的身前,不急不躁地說道:“丫頭放心,師父跟來可不是要揭穿你的,這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師父不會刻意地偏向於誰。但是…”柳三隨話鋒一轉,委婉地說道:“師父只是看着你們這樣鬧彆扭,心裡着急。丫頭,你們的事情為師聽啟兒說了,平心而論,啟兒做的是不對,師父也想揍他一頓,然而來這之後,看到你變成這樣,啟兒並沒有想過要拋下你,而是竭盡全力來照顧你,即便你想盡辦法刁難他,他都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他已經在真心悔過,所以…”

聽見柳三隨為東方啟做說客,鴻雁微微蹙眉,不耐煩地轉過身去,冷然道:“對不起,您認錯人了,您說的我一點也聽不懂。”

看出丫頭的不耐煩,柳三隨生怕丫頭驀然離開,一把抓住了鴻雁的胳膊,趁熱打鐵道:“丫頭莫急,師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給啟兒一次機會,同時也給自己一次機會。師父可是過來人,要知道幸福是不等人的,你只要稍稍遲疑一下,它就會從你的身邊溜走。師父說的,丫頭回去好好想想吧,莫要等到失去時後悔莫及。”

柳三隨抓住時機,以老者的身份,快人快語地勸解了一番。

然而鴻雁並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她趁着柳三隨疏忽的時候,猛然掙脫柳三隨,快速地消失在夜色中,徒留一臉無奈的柳三隨,晃着白髯,一聲嘆息。“師父言盡於此,聽不聽全在你了。”柳三隨默念一聲,並沒有急着追蹤,而是估摸着丫頭差不多回到鏢局的時候,方才甩開大步走回去了。

回到鏢局的鴻雁,脫掉一身夜行衣,悄悄爬到床上,看了熟睡的東方啟一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柳三隨的話就在這時適時地響在了她的耳邊:“幸福是不等人的,你只要稍稍遲疑一下,它就會從你的身邊溜走。”鴻雁失神地盯着東方啟的臉,喃喃地低語:“幸福?他算是我的幸福嗎?不!他不是,他就是我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