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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已經過去,然則牡丹亭的傳唱,卻把玉尹推到了風口浪尖。

人言小乙,必言牡丹亭。

一時間,開封城的酒樓正店,紛紛重金邀曲,只是大都被玉尹婉言謝絕。他只答應了千金一笑樓的邀請,而且也沒有明言,什麼時候可以交出曲譜和曲詞來。

戴小樓倒也理解,這種事不是說有就有,莫說那曲譜難求,便是那曲詞,也要看機緣。只能說當初封宜奴選了好機緣,才得了《牡丹亭》,若不是豐樂樓的輕視,恐怕也不會讓玉尹生出創作《牡丹亭》的衝動。再說了,玉尹哪怕當初把牡丹亭給了千金一笑樓,沒有徐婆惜這麼一個存在,恐怕牡丹亭也不能造成轟動。

天時、地利、人和……

缺一不可!

戴小樓要的,只是玉尹一個承諾。

說起來,千金一笑樓在玉尹這邊着實得了不少好處。

且不說當初那《金蛇狂舞》是免費得來,便是後來鷗鷺忘機,也讓張真奴名聲大噪。

最重要的,莫過於《大宋時代周刊》的美食專欄,讓千金一笑樓收益頗豐。

戴小樓找玉尹,一來是為一個承諾,二來便是為了在大宋時代周刊的第二期上面,繼續刊載千金一笑樓的內容。為此,戴小樓非常爽快的付出了五千貫,要求一個月的刊載。只這一筆收入,便讓大宋時代周刊的所有人,都不禁鬆了一口氣。

有這筆錢,倒也不擔心周刊出現資金問題。

雖說高堯卿、玉尹都不是那種缺錢的主,可若是一直往裡投,見不到成果,怕也很難堅持。

在戴小樓簽了契約不久,豐樂樓的馬娘子前來拜訪,希望能夠在周刊中刊載豐樂樓的內容。為此,豐樂樓同樣願意每月拿出五千貫來。這意外之財,讓玉尹頗有些吃驚。他沒想到,這廣告效應,居然這麼快便被人察覺,實在是出人意料。

怪不得後世評價,宋代是一隻腳已經邁入近代資本主義的時代。

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們,商業頭腦極其靈活,對於這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也出乎玉尹意料。

只是,這樣一來,卻有些麻煩了。

已經答應了千金一笑樓,便如何再為豐樂樓廣告?

宋代人的商業頭腦雖然靈活,卻又有些呆板。換句話說,他們恪守着一家女不許兩家人的原則,萬分糾結。對此,玉尹倒沒什麼感觸。大宋時代周刊只是一個載體,你願意出錢,我便可以為你廣而告之,又算得什麼大事。後世一份報紙上,同時刊載幾家廣告的事情司空見慣,所以玉尹在思忖良久之後,便想出了一個提案。

讓千金一笑樓和豐樂樓打對台,並舉辦徵文大賽。

這題目,便叫做舌尖上的開封,若獲了獎項,便可以獲得一百貫的獎金。

而這一百貫,則是由千金一笑樓和豐樂樓共同擔負。

“羊毛出在羊身上,便讓他兩家斗去……他們斗的越狠,自家便越是輕鬆。到時候在請些國子監,太學的博士來點評,便足以把這個活動給哄起來,豈不更好?”

高堯卿等人聽了玉尹的主意,禁不住連連讚歎。

便有高堯卿和李逸風兩人前去聯絡豐樂樓與千金一笑樓,以戴小樓和馬娘子的聰明,又如何不明白這其中的奧妙?想來,促成此事,並不是一樁難事。

可沒等這兩家有回信,潘樓的封宜奴便登門而來。

不過,封宜奴並非是要玉尹為她酒樓做廣告,而是希望藉由周刊,推一推徐婆惜。

而今潘樓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花魁大會上面。

封宜奴雖說精明能幹,卻畢竟精力有限,以至於倒忽視了這廣告效應,更沒有留意到其他兩家酒樓的舉措。對此,玉尹也沒有刻意提醒,只告訴封宜奴說,讓她找人,寫一些《遊園》點評,對徐婆惜那獨特的唱腔做一些評價,而後在周刊刊登。

玉尹和封宜奴,也算得熟悉了。

可熟悉歸熟悉,這畢竟是牽扯到年底花魁大賽。所以這一刀下去,足足砍了潘樓兩千貫,而且還只是一期。若繼續推動,則潘樓必須要繼續支付費用,算下來若每期都要刊載,每月便要八千貫的費用。當然了,這潘樓廣告所佔據的版面,也好過其他兩家。

到這時候,李若虛等人才算是真箇服了玉尹。

想當初他們辦開封邸報的時候,是作一期便賠一期,賠得是血本無歸。

哪知道玉尹方一上手,便讓這大宋時代周刊扭虧為盈,也使得這幾人感到萬分羞愧。

正如玉尹所說,李若虛等人寫文章可以,但若說頭腦,卻遠比不上玉尹。

對於大宋時代周刊的前程,也似乎更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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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逝,轉眼間便進入九月。

隨着觀橋書院的開課,玉尹和楊再興,便成了觀橋書院的學子。

對於他的這個選擇,有人稱讚,也有人迷惑。

李逸風高堯卿,更在玉尹入觀橋書院的第一天陪同前往,算是為玉尹賺足了面子。

觀橋書院的教授,本來並不同意接受玉尹和楊再興。

可這兩人是柳青點頭,教授們雖然不願意,也不敢掃了柳青的面子。

更不要說後來,玉尹的名聲越來越大……雖說那不是什麼好名聲,卻也足以震懾那些個教授。

這可是個連御拳館都敢闖的狠角色!

玉尹和楊再興,手底下有幾十人,堪稱實力雄厚。

書院的教授,大都是開封人。哪怕是他們對玉尹和楊再興並不放在眼裡,卻也不敢得罪了二人。這兩人萬一惹惱了,讓一幫子潑皮到家中鬧事,恐怕會更麻煩。

既然是東家介紹來,便讓他們進了書院又有何妨?

只是,誰也沒想到,《牡丹亭》一出,玉尹聲名更盛。

誰個不知,小乙曲詞雙絕,更操得一手好琴?等到他正式入學,書院的教授們才知道,這小乙不僅僅是精通音律,拳腳無雙,曲詞雙絕,交友更不是等閑之輩。

那高堯卿、李逸風,可不僅僅是太學生,還是兩個衙內。

再加上一個跑來湊熱鬧的朱絢,玉尹入學的聲勢,可着實不小。

以至於觀橋書院的院長,也要跑出來接待,言語中談及《牡丹亭》,更是讚不絕口。

“小乙今入觀橋,必可使書院聲名大噪。

不如這樣,以小乙之才,便不必做那外捨生,便入上舍如何?”

民間書院,其結構大致上效仿太學。

有外舍和上舍之分,其教授的內容,也不相同。

外舍,多屬於一些基礎教學,其主要目的,是教授人識字,與各地村學頗為相似。

而且外舍招收的學子,大都是些貧苦家庭的孩子。

他們識字的目的,不是為了求取功名,只為識字而來……外舍大部分學子,在學了千字文、百家姓之後,便不會繼續進學,而是到坊巷中尋找生路。當然了,也有那外捨生成績好的,可以進入上舍,學習更進一步的知識,甚至追求功名……

哪知道,高堯卿卻眉頭一蹙。

“小乙之才,便入了你們內舍也不為過,何以讓他入上舍?”

內舍,比上舍又高一級別。

也就是那種確立了目標,決心要考取功名的學子,才可以進入內舍。

進入內舍之後,多有兩條路,一是科舉,二是入太學,做天子門生,等待太學登第。

這書院的內捨生,便如同後世的高中一樣。

而上舍,大體上更接近於職業高中的性質……

玉尹倒是不清楚這觀橋書院里的彎彎繞,聽高堯卿這麼一說,他才知道書院中也有內舍和上舍之分。

只是,這院長何以要自己入上舍,而非內舍呢?

從他方才的語氣可以聽出,他對自己,還是頗為看好。

聽高堯卿這麼一說,院長頓時哭笑。

“小乙能作《登岱》,更寫出《牡丹亭》,才學自不必贅言。

以他才華,入內舍也是天經地義,便是書院中的教授們,也頗沒有任何意見……只是,今次授課,內舍卻請來了一位教授。他之前便已經圈定了內捨生人數,小乙若早幾個月,便是三四月時報名,必可進入。可是現在,卻着實不好解決。”

李逸風聞聽,頓時不高興了。

“你觀橋書院好大架子,小乙能入你書院,本是你們福氣,卻這般刁難,是何道理?

以小乙才學,入內舍也是輕而易舉,便與那教授知,難不成還能拒絕?”

“衙內有所不知,這位教授,來頭頗大。

若非柳大官人之前以重金相請,更託了許多門路,那位教授也不會前來。而且他一入書院便交代下來,外舍和上舍的事情他不會過問,但內舍,便他一人做主。”

“那柳青也同意了?”

“正是。”

院長說話間,露出幾分敬重。

而玉尹這心裡,可就有些忐忑起來。

自家本事自家知道,這位內舍教授既然如此強勢,想來也是個有本事的人。

萬一……

他剛要說,上捨生便好!

哪知道高堯卿卻怒道:“那鳥廝何人?竟敢如此?我便領教一下,看他有甚本領。”

話音未落,卻聽大堂外傳來一個清雅的聲音,“也好,便考較你高三郎,可有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