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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暑氣來時與傻不傻啊!

225。

一到夏末秋初,綿江一帶太陽就曬得沒法出門,暑氣重得不少老人小孩兒都病倒了。往年病了要麼捱着,要麼自己上山按老人傳下來的土辦法,拔幾樣草煮水喝了。

今年有阿容在,當然不能出這事,六月太陽一烈她自己先中了暑,春懷堂為她歇了好幾天館沒掛診的。秦安就裡里外外地照顧她,那叫一個衣不解帶,一圈兒下來阿容倒是長了點肉,秦安越發見了清瘦,這讓阿容有點不好意思。

好了之後,不但給秦安做了些吃的表示感謝,結果秦安還沒吃上,就特光榮地中暑了,連帶着在這治病的張暮城也倒了。

“綿江這一帶,山低樹密濕氣重,不但多蚊蟲太陽曬的時間也長。不過我是真沒想到,還能連着放倒倆身強體健的習武之人”阿容一邊置湯藥,一邊忍不住遙頭。

轉念一想,既然這倆人都能被折騰成這樣,那這一帶的百姓還不得更容易中暑氣:“施曉啊,你出去把春懷堂的門打開,待會兒我去坐堂。”

“你自己也才剛好,不宜勞累,還是我去吧”秦安掙扎着要起來。

阿容也不勸他,就這麼看着,末了笑道:“秦藥師大人要是起得來那您去,我不攔着,我剛好最明白着了暑氣後是什麼個情形。您現在半點兒力氣都使不上,還坐堂呢,這是粥這是湯藥。”

說罷,阿容就出門去,走到門口時吩咐年玉道:“年玉,你去把湯粥送給張公子,讓他別運功,氣燥脈虛元氣損的時候還運功真是個不聽勸的。還是秦藥師大人好,聽得進做得到。”

“最近大姑可常誇秦藥師大人,你要是再誇下去,我可就得認為你看上秦藥師大人了。”年玉也是瞅空說句調皮話,私下裡她和施曉、阿容就常拿秦安來打趣。

其實這主要的原因還是她們覺得打趣秦安比較“安全”,像張暮成打趣着就不“安全”,所以她們從不拿張暮成說事。

“噓,秦藥師大人耳力好,咱們私底下胡說八道我也就由着你們,小姑娘家哪有不八卦的,可萬一真讓人誤會了可就不好了。”阿容說話間橫了年玉一眼。

被眼刀削了的年玉嘆了口氣說:“大姑,你古井無波了我才擔心呢,哪能真一個人過一輩子呀。就算我們看得,爺也看不得。”

對這個,阿容有殺手鐧:“二哥要敢逼我呀,我就出家為尼,看他還逼不逼”

於是年玉也沒了脾氣:“得,我去給張公子送湯粥。”

說話間兩人都行遠了,只留下秦安在將昏未昏之間出了一身冷汗。眼皮不由他掌控的要合上,他卻強自撐着想睜開保持清醒,於是就在那兒自個兒跟自個兒較着勁兒,結果么——人強強不過命,身強強不過病,還是睡過去了。

“咦,怎麼沒人,我還以為會有不少病患等在外頭吶。”阿容見春懷堂前沒個人影,有些奇怪。

最後還是打掃春懷堂的一個當地老鄉提醒道:“姚葯令,這裡都關了好幾天了,大傢伙都不知道今天會開,當然也不會等在外邊兒了。”

“噢,對,我着暑這幾天沒開門,該怪我。”阿容懊惱着趕緊着人去各處告訴鄉親們春懷堂工門的事,她則在葯館裡準備藥材。

這時候阿容才發現,防暑所需要用到的各類藥材都十分齊全,而且所存的量很足,看來是秦安事先補足了。

“誒,這位秦藥師可真是算無遺策,什麼都想到前頭去了,要真讓我臨時補藥材,真不知道要上哪兒補去。”阿容一邊配藥材,一邊喃喃地感嘆着。

這時年玉就在阿容身邊,聽見阿容感嘆就笑道:“所以他是藥師你是葯令嘛,等你什麼時候成為藥師了,也一樣能算無遺策。不過這位秦藥師真下了不少工夫,不坐診的時候就在四處走訪,幹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行,我以後虛心向學唄。”配了約是十幾帖葯後,阿容就沒工夫了,因為病患上門了。

先來的是個抱着孩子的婦人,阿容一看那孩子臉上沒半點血色,嘴唇都是慘白慘白的:“幾天了,這幾天服過什麼湯藥嗎,吃了些什麼?”

抱着孩子的婦人滿臉愁從,那臉白得都快跟孩子一樣了:“姚葯令大人,三……三天了,您一定要救救水娃兒,他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就灌了點水下去。要說湯藥,我們哪兒來的湯藥給水娃兒喝,就喝了點知根草化的水。”

“知根草,知根草是什麼,長什麼樣,什麼味道?”阿容只知道各地對草木的叫法各有不同,所以才生出疑問。

這時秦安不知道怎麼竟然起身了,坐到旁邊的診台上說:“九葉藤,清熱解毒除濕氣,是解暑的葯,但是不能獨湯來用,傷元氣易導致昏迷。”

看到秦安阿容一愣,然後忍不住皺眉低吼了一句:“秦藥師大人,做為一個病患您得聽安排,您現在得卧床休息,您這樣折騰可不易好。”

“你一個人應付不過來。”秦安一句話就把阿容給打發了。

從鼻子里噴出氣兒來,阿容撇開腦袋不理秦安了,這態度惹得年玉止不住知,小聲說:“剛才您還誇他配合,看吧,現在不配合的來了”

“去拿葯給這位大嫂,用三草湯和雙花正味湯,別拿錯了。”阿容指着剛才配好的葯,示意年玉去拿來給她診治着的婦人。

葯拿來後,阿容又對那婦人說:“三草湯是給令公子的,雙花正味湯是您服的,扶正強身免得您到時候也着了暑氣。大嫂,以後不要再用知根草了,大人喝了且沒什麼大事,要是孩子喝了容易昏迷,對身體不好。”

病人陸陸續續地來,阿容和秦安都沒閑着,就連平時大家不大敢親近的秦安那診台前也排滿了人,中午將就着吃了點東西,兩人繼續馬不停蹄地診脈施藥。

“為什麼不直接給葯就好了,好多病患都用的一樣的葯,那為什麼還要個個診脈啊?”施曉在一邊不明所以地問道。

“每一味藥材都有宜與忌,不診脈怎麼知道病患的身體狀況,怎麼知道這劑葯是治好病患,而不是給病患造成傷害?”阿容這時正在配藥,因為配好的葯已經沒有了。

秦安診脈比她快,她就只好退居二線來配藥,好在她配藥的速度完全眼得上秦安診脈的速度。

一天下來,阿容倒是沒累着,配藥畢竟不是耗心神的活兒,倒是秦安連手都抬不起來了,直接就趴在診台上:“先給我點吃的吧。”

這口氣聽着真有點兒撒嬌的感覺,再一想自個兒竟然把這兩個字和秦安聯繫以一塊兒了,阿容就順利地把自個兒雷得不輕:“好,我這就讓他們準備。”

等年玉把粥和一些小點心準備好送到診堂來時,秦安已經趴在診台上睡著了,年玉見了不由得搖頭,把東西放下後喊兩句就走了。

她錯過了秦安嘴裡的話,也好在錯過了,秦安睜開眼來時又是一身的冷汗,眼前的粥提醒他剛剛有人來過,而且也嘴裡念的是很清晰明白的兩個字……

“這粥可真不好吃,不如從前吃的。”秦安喝完咂了咂嘴,然後又不由得發笑,不知道那兩小丫頭聽了他這話,以後還會不會煮粥給他喝。

“爺,我等你可有一會兒了,怎麼累成這樣?”秦安的隨從自暗處出來,一邊走一邊搖頭。

見是自家隨從,秦安那點戒備就又收了起來,開口說道:“怎麼這時候來?”

“消息來得急,我只好趕緊給您送來……小心,還是我扶您回去安置了再跟您說事吧。”隨從說這話之前,秦安正扶着起來,或是沒氣勁,差點磕在了桌角上。

“說吧,什麼事。”明顯氣力不繼,但秦安還是惦記着那來得急的消息。

聞言隨從搖頭一陣嘆氣,就開口說道:“爺,說句不當的話,這些事不是我能摻和的,所以回頭您自個兒看,上頭用了火泥印。”

被隨從扶着走了一段路後,秦安忽然笑出聲來:“行了,這時候當什麼局外人,說……姚葯令”

一聽秦安喊出“姚葯令”這三個字來,隨從連忙低下頭,似是擔心阿容見了他的面目一樣。但是這黑燈瞎火的,阿容又不是那練過功夫的,自然看得不甚清楚:“秦藥師大人,丹藥剛出爐,正想着給您送過去呢”

“那就多謝姚葯令了,葯給我,你早些歇着吧。”秦安接過放着丹藥的琉璃藥瓶,兩人的指尖有一瞬間的碰觸,秦安的手指便抖了抖。

而阿容卻莫明地一抬眼看着秦安,半晌後又嘆氣道別,轉過廊角時幽幽地輕嘆了一句:“差點就以為是他了……傻不傻啊”

雖然聲音似有若無,但秦安和隨從似乎都聽見了,隨從看了一眼秦安沒敢開口,秦安則是僵着臉半晌沒能回過神來。

末了,隨從見秦安愣怔着半晌,動了動手架着秦安往住處去,一邊走一邊說道:“爺,您這是何苦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