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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我的心像被火燒一樣的焦急和難受。而突然間,心口還猛烈地疼了起來,若不是我死繃著勁兒,差一點痛叫出聲。

那痛處,正是我剜出心頭血的地方,此時我感覺到溫熱的血液又涌了出來,似乎已經癒合的傷口再度裂開,大約是剛才我掙扎得太劇烈了吧。幸好我抱着被單,沒有被迪恩.塞爾特發現。

然而,隨着我心頭血的湧出,我感覺四肢百骸都被一種力量漲滿着,就像洪水急惶惶地湧進了支幹小溝渠,如果不疏導,非得活漲破血管不可。那感覺,又恐懼又興奮,本能中,我試探性的隨手一揮,一團巨大的火球就打到房間門上,登時瘋狂燃燒。

塞爾特嚇了一跳,我其實嚇得更厲害,但我反應快,連忙抓住這次機會,殘酷地微笑,“你要證明,我就給你證明。還要警告你,倘若我真的解除與神的契約,聲明不再效忠於你,你會死得連渣也不剩”

迪恩.塞爾特臉白如紙,呆愣半晌後向我走了過來,踉蹌着單膝跪倒,吻上我的鞋子。

“火神的女使者,請你幫助我。”他低語着,像喝醉了一樣,“幫助我贏得久違的勝利。”

我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他的嘴唇。即便隔着鞋面的皮革,我都感覺噁心。不過我控制着情緒,擺出冷艷高貴的模樣來,“現在請你離開,塞爾特大人,是我晚禱告的時間了。順便,請你儘快幫我裝上新門。”

他慢慢退下去,見他拐過那處只剩一片焦炭的門廊,我差點癱倒在地上。勉強走進浴間,我從那面極其稀有難得的鏡子中看到自已的慘狀。

玻璃工業在這個年代的歐洲是很萎縮的,能有塊彩色玻璃鑲嵌在教堂也極為奢侈,但在中東地區卻很繁盛。這面鏡子就是從大馬士革弄來的,上面初步加了水銀,效果不太好,但總算能照清楚人。

此時鏡子中的我,怎麼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的……鼻青臉腫、口角出血、頭髮散亂,身上的衣服幾乎全被撕爛了,還好關鍵的部位沒有失守。我的臉,已經青紫腫脹到完全變形,比豬頭還豬頭,簡直一分原樣也沒剩下。再看身上,手腕被扭傷了,連抬起來也困難,膝蓋像是被卡住,只能挪動着走。

我很疼,但心裡怒火更盛。

從小到大,從沒人這樣暴力對待過我。我算不讓師傅手中的寶,但一直被怕我疼的師兄呵護,被幾世緣分的小丁守着。就連我自已,除了對小丙外,也不是個吃虧的。今天,憑什麼要讓混蛋塞爾特當人肉沙包打?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對着鏡子中已經不成人形的自已發誓,我一定讓塞爾特十倍償還

“小姐,需要侍候嗎?”suki的聲音怯生生從門外傳來。

房間內一片狼藉,剛才我反抗時也鬧出了很大的動靜,身為貼身侍女的suki和diane不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我猶豫了一下,乾脆大大方方地轉過身,坦然面對她們。

我是被傷害和侮辱的,有什麼好丟人?憑藉體能優勢,戰場上失敗,卻想在女人身上找補回來的某人才可恥可憐可恨

“我需要消毒的東西,比方……烈性酒。”我含含糊糊地說,“還要乾淨的水和柔軟的布。”

不是我不想發音準確,實在是剛才在憤怒和緊張中不覺得什麼,現在一靜下來,才發現我傷得實在很厲害。嘴裡血腥味很重,看起來口腔中有撕裂傷,牙齒也鬆動了幾顆。幸好沒掉,鼻樑也沒斷,不然我一定要把塞爾特挫骨揚灰不過這才過了片刻,我的眼睛更是腫得只剩下一條縫了。再檢查檢查,視力似乎沒有受損,耳膜也沒出問題,但有點頭暈噁心,看來是有點輕微腦震蕩。

新的認知讓我更堅定了殘酷報復的決心,現在我還沒死,是因為我身體底子好,可不是他留過情面

suki和diane並排站在門邊,看到我的樣子都嚇了一跳,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到底diane冷靜些,連忙推了suki一把,“快照小姐的吩咐做。我……我來收拾房間……換床單。”

suki愣了一下就跑走了,diane則慌慌張張的把凌亂的房間和床都整理好,看我連站着都困難,又跑過來扶着我。我沒有拒絕,但也沒到床邊去,我現在感覺渾身的骨頭都斷了似的,反正一會兒要在浴間處理傷口,還是別走來走去的了。

不久後,我泡進了浴桶中,溫熱的水先是刺激了我的痛感,隨後就感覺舒服多了。suki和diane侍候我沐浴,並且照我的吩咐,把我身上一切出血的傷口全部消毒,我自已還用烈酒漱口,結果疼得我居然昏倒了一會兒,嚇得兩個小美人驚叫連連。而當我終於躺在床上,任無邊無際的黑暗侵襲而來時,我才慢慢團起腫痛不堪的身子,偷偷飲泣。

門廊處,一塊厚厚的羊毛毯,阻隔了屋內與屋外的距離。可是里昂,你到底離我有多遠?如果是在現代,不要說我受這麼重的傷,哪怕手指割破個小小口子,你都會心痛得皺緊眉頭。傷我者,必死無疑。如果你在,我何苦受這樣的折磨?但你究竟在哪裡?北諾曼,還是九百年後的時光中?

在這樣孤獨凄冷的夜裡,我多想被他抱在懷裡,細細的溫存。他的身體是冷的,但他的心是熱的,於是帶給我無盡的溫暖。可現在,我只能孤獨的蜷縮着,忍受着痛苦寂寞和不安,還有失去他的恐慌。

我真的真的很委屈,從沒有這樣委屈過。

贏得他,是我這次穿越必須完成的任務,假如我做不到,假如我輸給尼娜,那以八百年後的他,就會徹底忘記我,因為歷史的改變,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並成為最不可替代的一部分。可我卻忘不掉,我的記憶仍然是原來,那時,我要如何自處?

要怎麼辦?我無從下手。

怎樣才能靠近他,撥動我在八年後,在九百年後,曾經兩度拔動的他的心弦。要怎樣做,才能讓他明白,尼娜並不是什麼轉世的戰爭女神,只是對他懷有其他目的的女人。而因為他對尼娜的親近,我到今天才明白,對於征服他,我相比尼娜並沒有優勢,甚至我們都不在同一起跑線上。

我,遠遠的落後了。

尼娜現在才是他身邊重要的人,我卻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他甚至不知道的小人物。一個身處敵方的陣營中,不可信任的、邪惡的東方女巫。

仔細想想,在這種情況下讓他愛上我,真的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我能做到的,也只是讓他知道我的存在,並且不再盲目相信尼娜的身世和能力。而要做到這一點,語言是最最無力的。所以,我也只好……

是夜,我把眼淚當成消毒水,一遍遍洗了枕頭。然後在濃重得化不開的黑暗裡,我下定了決心,然後身心俱傷的沉睡了過去。

我足足卧床了三天才能起身,但仍然行動緩慢,手腕和膝蓋還不能翻轉,腦袋從大豬頭,變成了小豬頭。而且因為口腔撕裂,疼得什麼也吃不下,三天來只用麥管喝了點牛奶,人也憔悴不堪。

很高興師祖一直都沒回來,不然他可能很暴怒、很衝動,先打死塞爾特也說不定。而現在,他不能這麼做,我還要利用這個混蛋讓里昂清醒些呢。

三天來,我的房間門自然是修好了,還包金嵌玉的,似乎是塞爾特對我的賠禮。他也確實擺出了懺悔的姿態,不僅對外封鎖了我曾被狂扁的事實,還把我像女王一樣恭敬對待。只有我們彼此明白,其實他是想囚困我,為他帶來勝利、榮譽和權勢財富。我們互相利用,倘若我宣布不再效忠於他,哪怕我是一條會噴火的龍,他也會想盡辦法除掉我。或者,乾脆佔有我,把我當成他的禁臠。

他對我的色心從第一天見面時就存在,從沒有消除過,只是隱藏了起來。

有了這樣的認知,我怎麼能無動於衷?鑒於那天我從流出心頭血的地方喚醒了自身的巨大能量,我仔細研究了之所以發生這種異事的原因和結果。

然後我發現,穿越使我的法力降低為零,但那只是我重生現代後,在神宵派中所修鍊的法力,我原來的,就是我身為火之巫族傳人的力量卻沒有損耗半點。可也許是穿越的河流太長了,我完全不能自如運用那來自神之後裔的巫力,甚至我自已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大的能量,能做出什麼來,會什麼法術,能控制火焰到什麼地步,而且必須憑藉心頭血的指引才能觸發。

我有一種奇特的感覺,我如果頻繁運用本原的巫力,有可能會傷及根本。因為每一次我小心翼翼的做實驗,我心口正中的紅色傷痕都在擴大,變粗,好像那裡畜養了一條紅色的小蛇,它隨時可能咬掉我的心尖,毀掉我的生命。

可是,我又必須鋌而走險,兩害相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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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表急哈,明天里昂就會出來了。

但是……但是……會很糾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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