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俠士在一起的這幾天里,裴柔演盡了狗腿子的角色。
時常幫俠士跑腿買酒,買肉,捶肩打背的事也沒少做。總之,一切她曾在家中未做過的事情,她都做了。
因為這個男人還未答應要收她為徒,所以她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得更好,並從他身上得到更多跟江湖有關的消息。
這男人看裴柔的想法,卻是不同的。
他覺得裴柔特別有意思,小模樣生得挺清俊的,但是性格卻十分古怪,偶爾還犯着點傻勁。總是纏着他講什麼江湖中事,在他看來,那些事都特別的血腥與不堪,可是那小子聽着,卻十分的興奮與期待。
在他看來,裴柔是個不諳世事,只想尋找刺激的貴公子。
當然,裴柔是騙他說自己姓裴名銳,這個男人尚未發現裴柔的女兒身,還真以為她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
想着她既然不會武功,對自己造成不了什麼威脅,而且自己一個人行走於江湖的確是太孤單了,有個伴也不錯,他便沒有再反對裴柔跟着自己了。
並向裴柔透露了自己的真名——江恆雁。
朝夕相處多日,江恆雁卻是發現自己的思緒起了異樣的變化。
成日面對着這個笑嘻嘻樂觀非常的小少年,自己有時候居然會臉紅心跳,並且她不在的時候,自己還會不經意想起她的臉容來,並每每會刻意幻想成女孩的容貌來!
有時裴柔去打酒回來晚了,他還會情不自禁地到處找尋,深怕裴柔出了什麼意外!
這樣的想法日復一日,江恆雁快要被它折磨得崩潰!
對方可是個跟自己一樣的男人啊,只是年齡偏小,容貌生得清俊罷了!自己居然會對一個男人動情么?
江恆雁覺得太諷刺了,行走江湖多年,不是沒有見過美人不是沒有過美人投懷送抱的經歷。就連顯赫的烏雲堡堡主想要把女兒嫁給他,他都不要,難不成就是因為他本身根本不喜歡女人么?
這率事實如同天雷一般,轟亂了江恆雁的腦袋!
為此他開始頻頻迴避裴柔,並有意故意甩開裴柔,可裴柔跟江恆雁相處久了之後,似乎清楚了江恆雁的脾性,每每都甩不成功。
最後,江恆雁只好狠心強制離開,他會絕頂的輕功裴柔是跟不上
江恆雁離開後,裴柔才體會到了肝腸寸斷的滋味,不能自已。原來,在與江恆雁相處的這段日子裡,他的臉容,他偶爾不經意勾起的笑意,已不知不覺成為了她生命的全部。
她想必是愛上這個男人了......
可是他卻狠心離她而去,她知道自己今後很難再與這個人相聚......
江恆雁離開了裴柔之後,也好過不到哪裡去。
本以為離開了那個少年,他的思緒會慢慢地回到正軌會慢慢淡忘,最終又變回原來的那個自己。
可不曾想,思念只是變的更加濃烈了,她的臉也變得更加清晰了,每每都是他離去時,她臉上那哀傷的神色。
他承受不住那種煎熬,曾回去找過她一次,可是那裡早已沒了她的身影。
正當他絕望無奈之際,卻是無意看到了趙相宜命人張貼出來的尋人告示,上頭分別有兩個人——不應該是說,一個人,但是兩種打扮。
一個是女裝打扮,另一個是男裝打扮,都是同一個人。
而那個人的臉容,與他朝思暮想的那個少年一模一樣。
但名字卻不一樣不是裴銳,而是裴柔。
溫柔的柔,柔美的柔。
那一刻,江恆雁只覺得自己的心臟似被人捏住了,顫動不已。原來那個小少爺的真實身份,並非她所捏造的那樣,原來自己喜歡上的,並非是一個跟自己一樣的男人,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朝夕相處這麼多日,他竟從未發覺,這個涉世未深的女人騙了他!
此時此刻,他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悲哀。
裴柔這邊沒幾日就主動找上了趙相宜派出來尋自己的那幫人,很快地趕回了裴府。本以為,面臨的是長輩們的呵斥,以及再也不信任的眼神,甚至於從今往後都會被關禁閉。
沒想到,母親見到自己的第一句話卻是:“總算找回來了!傻孩子,可嚇壞我們了!”
裴柔想起自己這些日子經歷的事,再想到狠心拋棄自己的那個男人,此時面對永遠關心自己的親人長輩,心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只是,回府之後的裴柔,人雖然是回來了,可心卻沒有跟回來,每每都跟丟了魂似的。
趙相宜擔心小女兒再度離家出走,故而格外上心,幾乎是形影不離地跟着裴柔,悉心地呵護着她,關愛着她,也沒有着急提親事的打算了。
只是,在這樣精心照料之下,裴柔居然生病了,而且一病不起,每每總是神色哀傷,說混話,渾渾噩噩的,瞧着真讓人心疼。
趙相宜急壞了,為了小女兒訪遍名醫,大夫來了之後都說裴柔的血脈虛弱,只開些補藥給她,卻又說不出到底是什麼病來。
裴柔的身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差了下去,總不見好。性格也沒有往常那般開朗了。
趙相宜眼見着自己的小女兒日日消瘦下去,自己卻束手無策,也是天天神色哀戚了起來,一時間,整個裴府由原先的美滿和諧,變得灰敗不堪。
直到有一日,一個渾身粗布,帶着一柄寒劍的男人揭了告示,自稱他興許可以醫好裴五小姐的疾病。
趙相宜也不管那人是不是真的大夫,只當是死馬當活馬醫,把人給迎了進來。
那個人一進了裴府,便對諸位說要他看病有個要求,就是不得有旁人在場。這倒是讓所有人都遲疑了,畢竟裴柔現在是個孱弱的女病人,這個人看着冷氣凌冽的,想必還會武,這要真是對裴柔做出個什麼事來,可叫他們如何是好?
正當大家都猶豫不決時,裴柔的貼身丫鬟卻是急急地跑了出來,傳了裴柔的話說:“俠士快請進,小姐含淚說您正是她的良藥!”
半個月過去了,裴柔的病逐漸恢復了,面色也變得跟往常一樣紅潤。
而幾個月後,她就要嫁人了,夫婿是她自己挑的,婚期是趙相宜親定的。
對象嘛,正是那日魯莽闖進來的武夫——江恆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