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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心中積累的不甘與憤怒,蘇冰變得瘋狂,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只為讓夏末如一死。但拖雷達是清醒的,雖然素日在這戰場上勇猛無敵,但對於自己的妹妹,亦是疼惜溫柔。

若不是當初蘇冰執意要混進伊府,拖雷達絕對不會讓她冒險,更不至於落到今日這不田地。他滿腹心事的在帳中來回踱步,想的是這些年的戰禍與廝殺,民不聊生,宇國是那樣,他的國家又何嘗不是如此。

拖雷達堅定不移的戰意,在那一刻微微的動搖着,他實在無法眼睜睜的看着蘇冰去死。帳簾被掀開,他走了出去,左邊是蘇冰的營帳,裡面隱隱飄出飽滿怨恨之意的琴音,他拐向了右邊。

“奶奶,你說那邊有肥沃的土地,有金碧輝煌的宮殿,是不是真的。。。”把守嚴密的一座營帳中,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裡面傳出。

“是啊。。。那裡有更寬廣的天空,緩緩流動的小溪旁邊,是幽幽的草地。。。潛兒再等等,等奶奶和你爹一起打下宇國,你就可以在那片遼闊的土地上縱情奔跑。。。。”接着傳出的是蘇麻拉青的聲音,柔和的語調充滿了溫情,一點不似平日里威嚴的太后。

“奶奶,我好想快點去看看。。。”孩童的聲音一點一點的變得迷濛。

拖雷達站在營帳外,裡面是他的母后和兒子,而另一處則是他的妹妹,這要如何做抉擇?他徘徊着,等裡面再沒有聲音,孩子應該已經熟睡了過去,他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進去。

“輕點聲,別吵醒了潛兒。。。”蘇麻拉青坐在床邊,床上睡着的是三歲大的拖穆潛,她伸手輕輕的撫摸着孩子稚嫩的臉蛋,對着身後進來的拖雷達輕聲說道。

“母后。。。”拖雷達看了眼自己的兒子,沉聲道。

“天色不早了,明日還得準備建陣的事宜,你也早點回去歇着。就算是為了潛兒,這一次我們也一定要攻下宇國。二十多年了,這一戰實在打得太久,是該到終結的時候了。。。”蘇麻拉青站起身來,走到拖雷達的跟前,殘留在她眼中的寵溺,瞬間被一道銳利的光芒所取代。她卻完全沒有意識到,她正一步一步的把她的女兒,朝着萬劫不復的懸崖底下推去。

孽,一切都是段孽債。

“母后。。。您也早點歇着,戰場上的事,交給孩兒就行。”拖雷達不忍打破蘇麻拉青與他兒子心中的夢,而且一切早已無法回頭,蘇冰更是不會聽他的勸。最終,他還是把卡在口中的話,吞咽進了肚子里。

。。。。。。。

第一天還相安無事,但第二天,血腥的氣味已經明顯慢慢的瀰漫開去。魔音陣建陣將近一個月,突厥卻遲遲不向宇國進攻,那是因為蘇冰在進陣之前,對拖雷達提了個要求。她要親眼看着夏末如死,不然難消心頭之恨。所以,她鎮守在陣中,開始了度日如年的等待,等着夏末如來到塞北。

一清早,夏末如就收到一封書信,字跡她不是很熟悉,但下面有落款,是蘇冰。

“夏末如,想要化解這場殺戮,除非你死。不然,你就看着你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死在你的面前。不用做任何掙扎,拖得越久死的人便會越多,除非你自信,能破解齊逆天設計的陣法。。。我會一直在陣中,等着你的到來。希望你不要讓我等太久,否則,我也不知道那時的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蘇冰”

齊逆天。。。整封信看下來,一個名字響徹在夏末如的腦海中。或許世人對那個名字不是很熟悉,畢竟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但她清楚。如果說伊晨風是天生的將才,那個人就是能與天地齊鳴的帥才。

民間甚至傳聞齊逆天前世是天庭的元帥,因為觸犯天規而被貶凡塵,所以才會有那樣的力量,毀天滅地。或許老百姓把他神化了,但有些事實卻是真實存在的。他曾是一個弱小國度的元帥,僅憑一支萬人不到的虎士,與手中變化莫測的陣法,卻打下了萬里江山,因此聲名遠播。

若不是他的突然失蹤,絕對有能力憑藉一己之力,統一天下。之後不少君主因為蓬勃的野心,不惜耗費重金去尋那些威力驚天的布陣圖,可有關他的一切,卻在世上消失得無影無蹤,如同他的來歷一樣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迷霧。

令夏末如想不到的是,那樣的陣法真的存在,而且就在眼前。她並不懷疑蘇冰的話,就連錄天算也說魔音陣原本不應該出現在世間。她心有點亂,兩隻手不由自主的握緊,把信深深的捏了一個凹痕。

“聽說突厥使者送了份信過來,都說了些什麼?”韓顯廷端了碗稀飯進房,見夏末如背對着他,手中拿着一封信發獃,隨口問道。

“沒什麼。。。只是突厥想要靠魔音陣,迫使我們投降而已。。。”聽到聲音,夏末如急忙把信塞進了袖中,調節了下氣息,掩飾住她神態中的不自然。作好一切之後她才轉過身去,對着韓顯廷若無其事的說道。

“別太擔心,只要有錄天算在,不管是什麼魔音陣,還是魔鬼陣都一定會想到辦法破毀。來,先把粥喝了。。。”韓顯廷見夏末如一臉的失色,只當她是在擔心魔音陣的事,也沒太多想。他卻不知,她袖中的那封信已經化作一把利劍,隨時都可能奪去他妻子的性命。

夏末如一邊喝着粥,一邊端詳坐在一側的韓顯廷,彷彿從沒有好好的認真看過他,她很努力的看清楚,並記在心中,怕一個轉身就會忘記。

“啊。。。”由於走神,夏末如唇邊的湯匙,順着她優雅的唇線滑落,掉在了地上。‘碰’的一聲,似湯匙發出的悲鳴聲,最後四分五裂。那一刻,她不知道腦海中閃過些什麼,身子猛的戰粟了下。

“怎麼那麼不小心。。。”韓顯廷急忙站起身,用手邊的布幫夏末如擦掉她嘴邊粘上的稀飯,幸好粥不是很燙,沒有傷到她。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韓顯廷把布重新放回到桌面上,眼眸卻沒有從夏末如的臉龐挪開。而她,則是愣愣的盯着他的眼瞳,看着裡面一個完完整整的她,他的妻子。

韓顯廷俯身,吻上夏末如的唇,很輕很溫柔,不似以往的霸道。他不敢太用力,害怕。。。

城樓上,夏末如坐在昨天的位置上,而韓顯廷沒有站在她的後面,而是靠着城牆邊沿,正對她坐着。只要抬眼,她就能看到他,他亦能看到她。

魔音陣中沒有傳出琴音,清晨的土城顯得有些靜悄悄的,夏末如微微的揚着嘴角,對着韓顯廷說道。“有想聽的曲子嗎?想獨自為你撫一曲。”

“只要是你彈的,我都喜歡。。。”

從夏末如指尖彈出來的琴音悠揚,如綿綿細流源遠流長,而每一個音符,每一個旋律,每一個色調,都寄存着她對韓顯廷至死不渝的深情。她忘我的彈着,不記得彈琴時是笑着的,還是留下了眼淚,也不記得那是一個什麼曲子,只記得腦海中閃現的,全是他的身影。

城樓上的一曲還未落沒,魔音陣中的琴音突然響起。曲,還是之前的那個曲子,但似乎有些微微的變化。聲聲哀怨的琴音,似在訴說著一個悲情的故事,聞者不由潸然淚下。

而感觸最深的便是夏末如,伴隨着入耳的琴聲,她似乎能聽到滴落在琴弦上晶瑩的淚水。

或許都是用情至深,又同樣有着太多身不由己的兩顆靈魂的觸碰,一道無形的力量破除了時空的封印。夏末如人在城樓上,魂卻似被一個黑洞吞噬,天旋地轉之後,她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目睹了幾百年前發生的一切。

那是一個凄美的故事,因為它發生在戰亂時期,兩個不該交織在一起的人卻情系在了一起。故事裡,有個頂天立地、傲然天下的男人,有個婉約貌美、柔情似水的女人。在月光的見證之下,他們對天起誓,永生永世在一起。或許是那夜的誓言太過美好,傷得才會那樣的深,那樣的重。

男人是商國的元帥,女人是平昌的公主。兩國交戰,戰火無情。那一戰,男人統帥的一萬兵士被逼退進山谷,而平昌的軍隊卻死咬不放,至他們於死地。女人是知道的,沒有人是男人的對手,他一步一步的後退,不是不敵,只是不想傷她的家人,讓她痛苦。所以商國與平昌的戰役,是男人有生以來僵持得最久的一戰。

但此次不一樣,若男人不強力反抗,他身後的一萬將士還有他的國家,都會被滅亡。可不論如何,女人都不希望任何一方有傷亡,她偷偷寫了封書信捎給男人,讓他不要開戰,說她一定會想辦法讓她父王撤兵,結束這場紛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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