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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關心我嗎?”韓顯廷拉住了夏末如準備離開的手,不過沒等她回答,用力一拽把她整個人拉進了自己的懷抱。

夏末如沒有掙脫,而是用袖子擦拭着韓顯廷額頭上的汗珠。眼前的,是一雙微帶黯然的眼眸,即使極力的在掩飾,也遮掩不住裡面的疲憊。“顯廷,我會不會讓你很累。。。”

會很累,因為韓顯廷不是她喜歡的第一個人,即使想盡辦法想要把他融進她的心中,但有些痕迹,並非一朝一夕便能磨平。夏末如心有點痛,那樣對於他根本就不公平。即使給他一個承諾,也不知道盡頭在哪裡。

韓顯廷雙手環住夏末如的肩,頭壓在她的肩膀上,像一個需要依靠的小孩。“一樣的結局,那麼等五天,還是五年又有什麼區別。夏末如,千萬別讓我成為你的負擔。若是有那麼一天,我寧願選擇離開。”

問題原本就壓抑,一經談論,氣氛也為之變得沉重。突然,韓顯廷把頭抬起,沒有鬆開夏末如,臉色恢復到原本輕浮的神態,“多吃點,免得枉費我的一番心血。你要知道,就連當年的皇帝我也不買賬,對你,我算是下了血本”。臉湊近她,帶着壞意,“不如,我喂你如何。。。”說罷,騰出一隻手夾了一根青菜。

“還是我自己來”,夏末如從韓顯廷的懷抱中掙脫了出來,整理好微亂的衣襟,然後正經的做回自己原來的位子,拿起碗筷,低着頭繼續吃。餘光之中,明顯感覺韓顯廷一臉邪意的盯着自己。

“真是想不到,戰場上運籌帷幄的巾幗英雄,居然也有害羞的時候。要是被當日的托雷達看到,你說他會作何感想?我敢保證,若他還是個男人,此生絕對沒臉再上沙場。。。堂堂一代梟雄,居然輸個小娘子。。哈。哈。哈。”韓顯廷瞅着夏末如,把菜放進了自己的嘴中,笑聲爽朗,完全已經沒有了原本的低沉。

不過在同情托雷達的同時,韓顯廷心中也暗自捏了把汗,此時此刻,他不也正載在夏末如手中。

“你。。。”夏末如抬頭看了韓顯廷一眼,然後繼續低下頭,嘴角露出微微的淺笑。腦海中突然想起小時候讀的詞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黑之後,誰能預料下一刻的天明帶來的會是什麼,既然無法預計,那就坦然的面對能把握的這一刻。

似乎頓悟了些東西,夏末如長年緊蹙的眉角,微微舒展開來。

美酒佳肴,韓顯廷還真是準備得應有盡有。夏末如拿過桌對面的酒瓶,給自己斟上一杯,然後再幫韓顯廷斟上一杯。酒香逸人,是上等的女兒紅。“顯廷,一起喝一杯。”

“若是交杯酒,我就喝。”韓顯廷接過酒杯放在鼻尖處,閉眼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不老實的看着夏末如,滿眼全是戲謔之意。再道。“你就不怕我酒後亂性。”

“你敢,我就軍法處置”。夏末如毫不示弱,眉宇中透發出一股氣勢,有點像。。。千軍萬馬就握在手中的感覺,亦如當日在塞北時一樣。不過稍縱即逝,連她自己也未察覺。

“末將不敢”,韓顯廷嬉笑着,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頓飯在你來我往中結束,不過與昨日不同的是,韓顯廷站起身來,同夏末如一起收拾剩下的飯菜。

“你先回房歇着,等收拾好了我再叫醒你”。夏末如接過韓顯廷手中的碗,把他向著房間的方向推去。他不開口,她也知道他一夜未睡,心疼。

“沒你在身邊,我哪裡睡得着”,韓顯廷強打起精神,從塞北到梁宇不分晝夜的連日奔波,帶夏末如離開這兩日也沒睡多少時間,就算是鐵人,也會有倦意。不過,他就是死皮賴臉的不肯走。

“你給你兩個選擇,要不就去睡覺,要不我現在馬上回梁宇”。韓顯廷敢威脅,夏末如也絕不是省油的燈。她知道韓顯廷的致命傷在哪裡,雖然有些卑鄙。不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能達成目的就好。

“好你個夏末如,都敢威脅我了。。。”韓顯廷說得咬牙切齒,不過在這場感情遊戲中,他唯有妥協,雖然很是不甘,但心裡流淌着暖意。

“這叫兵不厭詐,你若再不走,我就當你選擇後者了”。夏末如站在原地,然後盯着韓顯廷,直到他被逼無奈的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她才端着碗筷,走進了廚房。

收拾碗筷,打理院子,夏末如已經不像昨天那樣無措,不過還是花上了一些時間。等一切打點好,已經到了晌午。很小心的去抓住,時間還是偷偷的手指尖的隙縫中流走,她難免心生感嘆。

韓顯廷一直沒有出來,應該是睡著了。夏末如喂好兔子,準備向房間走去,目光卻看向了遠處的一片竹林。推開院子的木欄,然後走了出去。回來時,手中多了一隻黃色的長笛。

“吱。吱。吱。”夏末如輕輕的把房門推開,怕驚醒了裡面的人。應該真的是累了,不然,以韓顯廷的武功絕對不會有人接近也毫無察覺。

夏末如搬過一張椅子坐下,靜靜的看着沉睡過去的韓顯廷。他眼睛輕閉着,嘴角輕輕的彎起,似乎在做着一個美夢。她幫他捂好被褥,然後身子轉向窗口,吹起手中的長笛。

笛出之聲,輕緩、悠揚,不似琴來得那麼清脆,似一曲婉約的搖籃曲。

沒有曲譜,夏末如不過是隨性吹起,伴着窗外的落葉,曲聲含如微風之中,亦有怡然自得之感。她入神的吹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感覺有人從後面抱住了她的腰,她才把笛子從嘴邊放下。“我吵到你了。”

韓顯廷半躺在床上,頭枕靠在夏末如的肩頭,痴迷的聞着從她身上傳出的淡淡香氣。神情慵懶的說道,“沒有,很好聽,吹的是什麼曲子”。

一股溫熱的氣噴在夏末如的頸脖上,讓她覺得有些瘙癢。把長笛放在床邊,她掰開韓顯廷的手,然後轉過身去。“只是隨便吹吹而已。不過太久沒吹了,怕吹得不好”。

“夏千少說你喜歡撫琴,不如。。。”韓顯廷單手撐着頭,倚靠在床頭,一雙收斂的眼眸,流淌着漆黑的色澤,隱約透着令人沉迷的魅惑,很容易令人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說,你到底從我哥那探聽到多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若有半點隱瞞,小心軍法伺候。”夏末如打斷韓顯廷的話,警惕的盯着他,用手拿起長笛指着他的咽喉。把韓顯廷丟在夏千少身邊,簡直就是打開大門把狼放進羊群中,當初真是失算。

“其實,也不是很多”。韓顯廷邪異嘴角邪異的笑着,根本就沒有要就範的意思。饒有興緻的上下打量着夏末如,裝做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聽說某人不想學刺繡,然後把硬逼着自己的大哥去抓蟋蟀,然後放進女工師傅的裙子里。我還聽說,某人不好好習書,考試時讓自己的大哥站在窗外給提示作弊。好像還有。。。夏末如,你說是哪家的丫頭,從小就這麼不乖,是不是該好好教訓一下。”

“怎麼,我就這樣,你現在開始後悔了。”夏末如仰着頭,不服氣的樣子,人卻在想着以前的事情。幾個孩子一起,無憂無慮的肆意折騰,那時候多好,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顧忌。若是可以,她真不想長大。

“後悔,真是後悔得不得了。。。只可惜生米已經煮成熟飯,清白之身不保,這回我算是比竇娥還冤”。韓顯廷說得煞是那麼回事,神色還甚是委屈。想要把夏末如拉進自己的懷中,顧忌着她手中的長笛,只能老老實實的獃著。

夏末如無奈的笑着,卻是笑得很甜蜜,冥思苦想終不得果,自己怎麼會遇上這樣的江湖浪子。但,若是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會選擇先遇到韓顯廷。她把長笛收了回去,瞪了一眼韓顯廷,然後從房中走了出去。

“喂,你去哪裡。。。等等我”,韓顯廷看着夏末如幾步已經不見了人影,連忙下床穿上靴子,跟着跑了出去。。。。。

夏末如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如此釋然、放縱的生活,因為韓顯廷的出現,把她的人生撥向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軌跡。她能用身體去感受風霜雨露,不是冰寒,而是舒暢。

冬天的夜,靜靜的,不似夏天有滿田野的青蛙呱呱的喧鬧。銀色的月光傾瀉於大地之上,雖然微弱,但足以把站立在院中韓顯廷蕭索的背影,映照在門面上。

入夜之後,韓顯廷就沒有進過房。若是他想要夏末如,他知道她定然不會反抗,但現在的他不願意這樣。從頭到尾都是他在強迫她,他害怕她對他的承諾也是被逼無奈。他對自己沒信心,只因太在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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