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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馨兒,我會考略。但夏末如的事,不必再說,我自有主張”,伊晨風打斷,不想再從葉雲口中聽到夫人幾個字,無名的怒火,讓他有些心浮氣躁。但怒意來自何處,是因為靈位閣失火,還是蘇冰受傷,或僅僅只是此事牽扯到夏末如?他無法分清,也沒想過要分清。“若是沒有其他的事,你先行下去。”

伊晨風轉過身去,對着窗,雖然屋中亮着燈,卻彷彿無法照透他,融入到黑暗中的背影,顯得孤寂與黯然。

葉雲站在其後,欲言又止,而且他知道自己再說下去只會適得其反,夏末如的處境恐怕更加不利。換做了一種嚴肅的態度,繼續道,“將軍,南平那邊傳來消息,說前幾日一場大火,把我們路徑過的夾竹桃林燒得一乾二淨。而且,曾有一名自稱是蘇府家僕的人到過蘇府,卻在來梁宇的途中,與我們負責護送的幾人一同消失。”

消失,極有可能就是被殺。談及正事,伊晨風神色也變得肅穆。無巧不成書,但對於理智的人來說,則是事出有因。或許夾竹桃是意外,但蘇府倖存下來的家僕消失,難免不讓人生疑,而且對於南平下毒之事,他一直有所保留。“除此之外,還查到什麼?”

“沒有。。。不過我們的人還繼續留在南平暗中調查,一旦有消息,會立即回報。”葉雲心中其實也有些奇怪,開口問道,“將軍,你看此事,若是與之前下毒的人是同一夥,為何會對蘇府的一個家僕下手?而且屬下一直覺得,那片夾竹桃林開的花有些詭異,滴血的紅色,似乎太過妖艷。”原本就錯過了季節,還開得那麼的妖艷,實在讓人覺得怪異。

“我知道了,你讓人繼續調查。先查清毒的成分。。。還有,蘇府上上下下的每個人,包括蘇冰”。伊晨風聲音沉穩,在說到‘蘇冰’時,口氣加重,深邃的眼眸,在夜裡更加的看不到底,讓人無法琢磨他在想什麼。

蘇冰。。。葉雲神色有些疑惑的看向伊晨風。他倒是沒有懷疑過蘇冰,只是同在一個府中,伊晨風對蘇冰過分的關切,與平常有異,難免會猜忌。還好一直是止乎於禮,並未越界。伊晨風對蘇冰?。。。他想不明白,也不多問。“屬下知道。還有將軍,塞北最近有突厥軍在興風作浪,敵軍人數不詳,意圖不明。”

按說最後一仗,突厥大傷元氣,不可能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能捲土重來,事有蹊蹺。伊晨風思忖片刻,作了一個決定,“你下去準備,後日啟程回塞北,不管突厥意在何為,我絕不容許他們在塞北放肆。”

那裡,有一個伊晨風放不下的地方。土城,伊鴻翔戰死的地方,也是現在梁宇大軍駐守之地,他絕不容許有任何閃失。

“回塞北。。。”身為兵將,本就該戎馬沙場,葉雲並非質疑伊晨風的決定。但現在靈位閣失火,夏末如明日送交官府,還有一個蘇冰,府中簡直就是一團糟。此時離開。。。“將軍,那夫人和蘇姑娘怎麼辦?”

“讓夏末如在牢里獃著,免得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在府中再生事端”,談到突厥,伊晨風的語氣是兇狠,而涉及夏末如,則是無情。對於她即將承受的那場牢獄之災,他淡漠到接近冷血。“然後從軍中挑出幾個身手敏捷的士兵,留下來保護蘇姑娘。”

門開了,然後再度合上,書房中只剩下伊晨風一人。他久立在窗前,完全沒有要睡去的意思,偶爾幾縷寒風吹進,搖曳的燭火把屋裡的昏黑人影,照得忽明忽暗。

“哐”,開鎖清脆的聲音,驚醒了伊府冰冷的清晨。伊晨風面無表情,帶着幾個家僕,打開了夏末如的房間。而跟在其後的葉雲,則是叫醒睡在石階上的馨兒,“馨兒,你怎麼睡在這裡。”

因為外面的寒冷與心中的不安,馨兒睡得並不深,聽到外面的聲響,人立馬就醒了過來,看了一眼葉雲,沒應,而是站起身來直接跪倒在伊晨風的跟前,“將軍,我求你了,不要送小姐去官府。。。不要送小姐去官府。。。”牢獄中的血腥與黑暗,又豈是一般人能承受的,馨兒一邊哀求,一邊用力的磕着頭。

“吱。吱。吱。”門被推開了,伊晨風一眼也沒低頭看過馨兒,跨過門檻直接走了進去。

夏末如已經起來,和回伊府時穿的一樣,是件淺白墨蘭邊的衣裳,不厚,看起來略顯單薄。手中拿着的是一隻半梅花形的耳環,沒準備戴,也沒法戴,因為另一隻已經成了陷害自己的罪證。她靜靜的坐在梳妝台前發獃,直到聽到外面的聲響,才站起來面向門口。

聞聲,夏末如看向的不是伊晨風,而是跪在門口還在磕頭的馨兒。天寒,青石板比平日要來得更加的硬,馨兒額頭淤青,已經慢慢開始滲出血跡。夏末如心痛,“葉雲,先扶馨兒回房。”

“小姐。。。”馨兒被葉雲強行拉起身,臉色慘白,憔悴得已經不成人形,聲淚俱下的看着夏末如,最終讓淚水和距離模糊了視覺,被帶離了不見血的戰場。

“夫人還真是有閒情逸緻。。。”伊晨風看夏末如臉色雖然有些蒼白,卻是閑若,完全沒有禍到臨頭的不安與惶恐。一句不溫不熱的話,充滿了譏諷,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將軍是想要我大哭小叫,還是跪地求饒”,夏末如淡淡的淺笑。“若是如此,我怕失了將軍的顏面。而且只是去趟官府,我行得正,坐得端,又何懼之有。不過還請將軍稍等片刻,容我把另一副耳環戴上。”

說罷,夏末如重新回到梳妝台前,把手中那一隻耳環小心的放進錦盒中,拿出另一副,不過依舊是銀制的,上面鑲的是蘭花。不過頭上,卻什麼也沒有帶,因為她唯一有的那支銀制步搖,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丟了,到處找過,卻始終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