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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蔡吉看來能說服太史慈支持劫貢船,就等於向成功邁出了一大步。因此她當即趁熱打鐵地向太史慈建議到:“子義兄,那管承經過一夜沉思,現下應該也想明白了。不若將其提來盤問一下海賊的實力如何?”

太史慈聽蔡吉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道理。畢竟劫貢船一事事關重大,可不像這次打海賊,耍個小手段就能輕易地旗開得勝。海賊的真實實力、三韓貢船何時出發、貢船守備、以及航行線路等等都是現下急需了解的情報。太史慈是個一旦下定決心就會全力以赴的人,所以他當即便向蔡吉抱拳道:“行。慈這就去提人。”

言罷太史慈起身告辭離開了書房。而蔡吉亦打算趁此間隙用完正餐。只不過她這邊才要起身,那邊宿醉剛起的李達已急匆匆地跑來告罪了。

“達昨日醉酒,未能守護小主公。還請小主公責罰。”李達噗通一聲跪在了門外。

蔡吉看着耷拉着腦袋的李達,寬聲安慰道,“起來吧。昨晚是慶功宴,難得大夥喝得興起。醉一次沒什麼大不了。”

然而李達依舊不肯起身,反倒固執地說道,“達身為小主公的護衛宿醉就是不對。小主公若不責罰達的話。達自領五十軍棍!”

李達這種釘是釘鉚是鉚的態度讓蔡吉十分感動。再一想到此次他剿賊時的表現,蔡吉忍不住探問道:“李達,汝想做將軍吧?”

“是。”李達不假思索地應道。

“想做將軍的話,就不能成天留在吾身旁。汝要在軍營里多歷練才是。”蔡吉善意地提醒道。

哪知李達卻一抬頭不解的駁道,“可是張大哥說舞陽侯樊噲護衛高祖左右一直做到了將軍。”

舞陽侯樊噲?還高祖?張清這是給李達洗的什麼腦啊。蔡吉在心底苦笑的同時,亦理解張清這麼做的用意。正如曹操身邊有許諸、典韋,劉備身旁有趙雲。蔡吉既然選擇在亂世做主公,那身邊確實得有個值得信賴的護衛。但這就意味着李達將放棄許多建功立業的機會。面對這樣一個忠於自己的少年,不想欺騙對方的蔡吉語重心長地說道:“李達,汝要是專心做護衛,那可是會喪失不少建功的機會。就連升遷也可能比他人來得慢。汝可得想好了。”

“能留在小主公身旁,又能做將軍。這樣的好事哪兒去找。”李達說罷,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乾凈的白牙。

望着少年淳樸笑容,蔡吉心知對方的心意已不會改變,於是便點頭應道:“罷了,汝既有此決心。那從今天起就遷為近侍吧。至於昨日醉酒之過暫且記下,倘若下次再犯一併處罰。”

“喏。”李達一聽蔡吉正是任命他為近侍,立馬高興地俯身領命。

而蔡吉則信步走出書房扶起李達道:“好啦。時辰也不早了,不如一同用膳吧。話說這長廣縣衙的伙食可比太守府好多了啊。”

就這樣蔡吉與李達一同在小院里用過正膳。不多時太史慈亦帶人押解着管承來到了蔡吉暫住的院落。由於事關重大,因此依舊由李達在外守門,蔡吉與太史慈則在書房內與管承密談。

眼瞅着面前有些頹廢的海賊頭子,蔡吉一面示意太史慈為其鬆綁,一面淡然地問道:“怎樣?想了一晚,可有決定?”

管承揉了揉手腕,趕緊衝著蔡吉匍匐作答道:“小的等願為府君效犬馬之勞。”

“就這些?”蔡吉不動聲色地反問道。

趴在地上的管承聽蔡吉如此一問,不禁心想命都攥在你手裡了,除了這些我那兒還敢提啥要求。不過想歸想,管承表面上還是極為恭敬地向蔡吉表忠心道:“小的等是真心投靠府君,絕不敢有二心。”

真心不真心,那得看你們表現,可不是隨便動動嘴皮子就成的。蔡吉想到這兒,“汝既言真心投靠本府。那汝就說說汝等水寨在何方?兵馬有多少?船只有幾許?”

管承一聽蔡吉說要了解水寨的狀況,下意識地遲疑了一下。須知水寨的位置極其隱蔽一直以來都是海賊賴以棲身的庇護所。一旦被官府知曉,那可是連後路都沒有了。

“怎麼?不想說?”蔡吉緊盯着管承問道。

“府君誤會了。小的們的寨子就在長廣海濱,哪兒有不說的道理。”管承連忙解釋道。

“寨子在海濱?哼,以汝等海賊習性,應于海島之上另設有水寨!”一直在旁觀察的太史慈冷哼着一針見血道。

“哦?有這回事?”蔡吉回頭向太史慈問道。

“小府君有所不知,這等海賊平日里以漁人為掩護打家劫舍,一旦官府興兵來剿便遁入海島躲藏。故而海賊遠比山賊難剿。此番若非小府君使計引這伙海賊深入官道,怕是吾等這會兒也得望洋興嘆不可。”太史慈當著管承的面毫不客氣地說道。

其實根據《樂進傳》中的記述,管承在歷史上的最終結局就是逃入海島,令追擊的曹軍站在海邊直跺腳。因此蔡吉自然不會相信管承這群海賊只有海邊幾個破村子做水寨。而她之所以會同太史慈一唱一和,關鍵還是想敲打敲打眼前這條滑不留手的海泥鰍。

這不,管承一聽太史慈揭了他老底,趕緊匍匐道,“將軍說得是,小的們在杜家島確有一處用來泊船的歇腳處。”

蔡吉才不管杜家島上的是歇腳處還是水寨。事實上她本人是巴不得管承在海上的窩越多越好。畢竟他們這會兒盤算的是如何在海上做無本買賣,而非是要將海賊剿滅乾淨。想到這兒蔡吉便衝著管承一擺手道:“接著說下去。”

管承見蔡吉不再追究水寨位置之事,便繼續說道,“回小府君,水寨原本共有青壯八百多人,老弱一千餘人。經昨日一戰,可戰之人已不足六百。另寨中船隻約有三百餘艘。”

“六百青壯,三百船隻?”蔡吉不置可否地反問道。

管承聽蔡吉的口氣頗為狐疑,連忙補充道:“此三百艘船中,能載五六十人的帆船共一艘,能載一、二十人的帆船共一百一十餘艘,其餘皆為無帆小舟。小的等在沿河擄掠時,常以生牛皮蒙船覆背,兩廂開掣掉孔,左右前後有駑窗矛穴,使敵不得進,矢石不能敗。”

“嚯,爾等海賊還造出了朦沖?”太史慈略帶驚訝地問道。

管承低着頭訕訕答道,“在河面上這種船比大船好使。”

蔡吉聽管承這麼一解釋便知,相比劉表、黃祖那般動輒戰船數千,兵卒數萬的大水師,眼前這伙東萊海賊只能算是海中的小蝦米而已。不過在蔡吉看來小蝦米總強過白手起家。更何況海戰與江戰不是一個概念。倘若將馳騁大洋的海船比喻為騎兵的話,那在江河中樓船就是全副武裝的戰車。正如騎兵的機動力遠勝於戰車,而戰車只有在特定的地形上才能發揮實力。內陸江河或許是樓船的天下。可到了海上荊州水師那樣的龐然大物就不見得能對付得了管承這樣的小蝦米了。須知明朝時一兩百名,甚至幾十名倭寇就能襲擾江浙沿海如入無人之境。而到了清朝統治者為了對付沿海的反清勢力甚至還搞出了“遷海令”。頗有中原王朝面對北方游牧民族襲擾時無奈防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