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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解語被小程氏擰得冷汗都冒出來了,也覺察出小程氏不懷好意,便低聲斥道:“放開我!”

小程氏越發用力,口裡只嬌聲道:“四夫人略忍忍,這是骨頭脫了縫,得用力接上才好。”

安解語左手就跟斷了一樣,一點勁兒都使不上,一時那爆炭脾氣上來了,右手啪地一下,就抽了小程氏左臉一個大耳刮子。趁小程氏愣神的機會,又迴轉過來,反手又抽在小程氏的右臉上。

小程氏便順勢倒在了地上,抓着安氏左手腕的右手藉機用力一拉。就聽安氏慘叫一聲,已經暈了過去。

秦媽媽、阿藍和四房的一眾丫鬟僕婦立刻圍了上來。

范朝風在旁看得分明,知道是小程氏搗了鬼,便趕緊上前兩步,托住了向後仰倒的安解語。又趁眾人混亂之際,右腳用力,將跌坐在地上,正聲聲切切喚着“國公爺”的小程氏往門口踹去。

跌坐在地上,心裡正暗爽的小程氏不提防被人踢了一腳,來力奇大,便做了滾地葫蘆狀,一路滾到門口的火盆邊上,額頭便磕在被炭火烤得滾熱的鐵絲網上,立刻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就在大廳上散了開來。小程氏再顧不得做楚楚可憐的媚態,就放開了嗓子尖叫起來。

正在埋頭苦吃的則哥兒被嚇了一哆嗦,剛要入嘴的蟹肉丸子便滾到地上。太夫人忙抱起則哥兒,摟在懷裡安慰起來,生怕嚇壞了他。則哥兒也不膽怯,睜大了眼睛往對面看過去。

這邊桌上的繪歆和繪懿兩姐妹也停了箸,有些不安地望了過來。

然哥兒卻是嘴角含着一個嘲諷的笑,似看笑話一樣看着桌子對面亂糟糟的一團人。

范朝風從後摟住了安解語,便看見她額頭上冷汗如雨,大滴大滴的流了下來。又看那左手腕,已經軟綿綿地向一旁怪異地垂了過去,比先前嚴重多了。不由暴怒,本以為安氏的手腕只是扭傷,要有懂手法的人給按摩一番,也能緩解一些疼痛,等着大夫過來。自己不懂此道,大哥又是大伯子,得避嫌,所以小程氏毛遂自薦的時候,范朝風還真把她當了個救星,卻未料真就被個小妾當著自己的面暗害了去。想到此處,范朝風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嘴巴子,看安氏疼的厲害,只恨不能以身相代。

而國公爺自小程氏過來敬酒便一直看着這邊。此時見變故斗生,安氏暈倒,便身如鬼魅般從桌對面閃了過來。

眾人只覺眼前黑影掠過,便看見國公爺到了四爺身邊,也不言語,只左手托住安氏受傷的左手腕,右手握着安氏的左手,往裡輕輕一推一送,便有輕微的噼啪之聲傳來。安氏的左手便接了上去,不再以怪異的角度支楞着。

范朝風也緩過勁兒來,用帕子將安氏的手腕先綁起來。安氏這才一口氣透了出來,醒轉過來。

小程氏本想借正骨之機給安氏吃個虧,卻未料到今兒國公爺在座,又大庭廣眾之下,安氏竟然敢用力當面抽打她。一時心頭火起,便順勢拉脫了安氏的左手腕。本來小程氏自以為做得巧妙,眾人都看見是安氏忍不了正骨的疼痛,挑釁在先。她卻是無辜被責的可憐人。誰知居然被人暗地裡踹到火盆邊,燎傷了額頭。心裡只怕自己從此就破了相,便越發撕心裂肺地嚎起來。

這會兒看國公爺過來,小程氏就如了見了救星一樣,越發哭得可憐。

范朝暉給安氏接好骨,才去到門邊,扶起了小程氏,又看向范朝風道:“四弟,你這是何意?”

范朝風望着范朝暉,一字一句道:“大哥,管好你的人!--我范朝風的妻子,自有我護着。哪個沒長眼的要算計她,我管你是大嫂還是小嫂,可別怪做兄弟的不給面子!”

堂上的人等本都以為是四夫人安氏受不了痛,欺打了大房國公爺的寵妾。現在聽四爺如此說,才明了原來是小程氏暗算了四夫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太夫人就直皺眉頭。都看着國公爺如何處置。

小程氏這才醒悟是范四爺踢了她,又見四爺說她算計四夫人,就有些膽怯,便直叫“冤枉”,哭倒在國公爺懷裡。

大夫人程氏和那邊桌上的辛氏、張氏都只冷眼看着小程氏在那裡做張做勢。

范朝暉深深看了自己的四弟一眼,也不再多說,就轉身對太夫人道;“娘,小程氏頭上傷得不輕。我想送她回去收拾一下。”

太夫人看一場好好的團圓飯,被小程氏攪得快要不歡而散,心下十分不快,對小程氏更是厭惡,便道:“讓個丫鬟送回去就是了。你是這府里的主心骨,總不能自個兒先壞了規矩。”

小程氏聽見,氣得渾身發抖,只淚眼朦朦地看着國公爺。

范朝暉低頭看了看小程氏,便也後退一步,叫了小程氏的丫鬟捧香過來服侍,又道:“你先忍忍,等一會兒大夫過來瞧了傷,再回院子里去。我就不陪你過去了。”范府規矩,除夕夜都是要去正室屋裡過的。范朝暉雖去大夫人程氏房裡只是點卯,可是姿態還是要做的。

小程氏只好委委曲曲地應了,立在一旁,目送國公爺回了上首的位置。

這邊安解語的手腕接上,疼痛立減,便覺得有些飢餓。

太夫人看了安氏一眼,只問道:“老四家的,要是撐不住,就讓老四先陪你回去吧。”

安解語趕忙道:“娘放心。媳婦的手已是不疼了。現在正餓着呢。娘可別趕媳婦回去了!”

太夫人實是希望一家人和和氣氣地吃個團圓飯,好給來年討個好彩頭,現在看安解語執意要留下來,便也半推半答應了,就讓人端了炖得奶白的鯽魚鴿子天麻湯給四夫人送過去,又道:“這本來是我們有年紀人的葯。可憐你今兒傷了手,也好好補補。”

安解語便笑着應了。

范朝風接過來,拿了小湯勺,要給她餵食。

安解語用右手接過湯勺,嗔怪道:“我的右手又沒傷着。不用這麼羯羯嗷嗷的。”就大口喝起湯來。

范朝風見她搶白自己,也不生氣,只笑眯眯地護在一旁。

大夫人程氏本來對小程氏受傷還有些幸災樂禍地,結果看太夫人對四房的人關懷備至,對她們大房的人卻只遷怒責備,就算四弟對自己這個做大嫂的出言不遜,也不見太夫人訓誡四弟一下,並不給她這個國公府主持中饋的一品夫人一點臉面,偏心也偏得太明顯了。又想到自打安氏中毒醒來之後,太夫人對她是一日比一日好,且她又有嫡子。若是再讓她生一個出來,真是沒有自己這房人的立足之地了,不由心裡又彆扭起來。程氏心裡有事,便飛快地瞥了一眼國公爺,卻看見國公爺正偏頭看向則哥兒的方向。程氏心頭不由一震。

小程氏在一旁看見四房的夫妻情深,而國公爺對自己不聞不問,眼裡快要冒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