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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322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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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忠見了謝家一行人來勢洶洶的樣子,心裡一驚,便上前幾步,對繪歆陪笑道:“大姑奶奶,要不要先去歇息一下,洗洗塵土,再來拜祭?”

繪歆冷笑一聲,推開范忠道:“你給我走開些——今日是我‘嫡母’的風光大葬,我哪有功夫去沐浴焚香?要是誤了良辰吉時,你可擔當得起?”故意將“嫡母”兩個字咬得重重的。

范忠見這話說得不倫不類,有心要提點她,便又攔在她身前,道:“為了王妃的白事,王爺已是幾日不吃不喝,日夜籌劃,唯恐出了簍子。大姑奶奶是我們范家的嫡長女,當為范家孝子孝女的表率。”

不料這話更是激怒了繪歆,她上前一步,將范忠逼退,道:“你還記得我是范家的嫡長女?——怎麼有人說,我若是不回來給這個女人披麻戴孝,可就不再是范家的女兒了?”

范忠記得大小姐當年在家的時候,是最溫柔和順,大度守禮的一個人,怎麼如今嫁了幾年,到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繪歆卻是一腔悲憤。她要來問問爹爹,她的娘親,到底在哪裡?

她剛知道這個女人死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的娘親終於有了出頭之日,可以重新坐回王妃的位置了。誰知爹爹通文天下的仆告里,居然宣稱以後永遠不會再娶,正室之位,將永遠虛懸

她還沒有來得及擔心娘親,爹爹就已經讓人過來警告她,不要再把手伸到娘家來。又說她娘早死了,而那報信的黃夫人,根本是個騙子,已經被王爺繩之以法。讓她以後不要再惹是生非。

繪歆聽見爹的話,不由大吃一驚,擔心娘親已是凶多吉少。

那黃夫人到底是誰,繪歆當然一清二楚。而爹爹肯定也知道,這黃夫人,就是自己的娘親,爹爹的結髮妻子。以爹爹一向對娘的態度,知道娘親未死,一定不會放任娘親不管。說不定換個身份,重新回到王府也是有可能。

誰知爹爹卻只認“黃夫人”是騙子,已是被“繩之以法”——難道在爹爹心裏面,那個女人的位置,已經在娘親之上?為了那個女人,爹爹就能睜着眼睛說瞎話;為了那個女人,就能將髮妻一筆抹殺?

好在老天還是有眼的,就算娘親真的不在了,這女人也沒能活下去。不然我范繪歆一定會讓她坐不穩王妃這個位置

又想到當年大家以為她的娘親,范家的大夫人溺水而亡的時候,范家也沒有大張旗鼓地辦過喪事。

如今這個不尷不尬的女人死了,不說悄悄地埋了了事,居然讓天下人為她服喪自己的親娘,王爺真正的髮妻都沒有過這樣的待遇。——憑她也配?

謝順平背着手站在繪歆身旁,默不做聲。

他知道繪歆的憤怒是為了何事,只是現在上陽王沒有出面,他也沒有必要攔着繪歆。當著外人的面,他從來不會說繪歆一個“不”字,駁了她的面子。且他的腦子裡,正想着韓地的韓永仁剛剛降了北地上陽王的事。

沒想到韓永仁這麼不經打。之前岳父上陽王范朝暉一直跟韓地死磕,和韓永仁在青江上鬥了三年,本都各有勝負。

謝地也一直有派人去盯着北地和韓地在青江的膠着之態,就以為北地和韓地的實力不過如此,同他們謝地也算是半斤八兩。

既然大家旗鼓相當,就不用擔心一方短時間能吞併另一方。

大家只會慢慢積蓄力量,過個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分出勝負。

誰知三年一過,北地就突然對韓地猛攻。不過十數日,就將韓永仁打得落花流水,拿下了韓地。

韓永仁帶着韓家軍降了北地,如今正帶着大軍,駐紮在青江東北岸,同謝地的防軍,隔江相望。

謝順平的爹,謝地的象州王謝成武十分憂慮,覺得低估了上陽王的實力,擔心上陽王下一步就是要對付謝地。

謝順平卻覺得就算上陽王有一統天下的雄心,也不會這麼快就動手。

一則他剛拿下韓地,還需要時間理順韓地的人事。

二則韓軍初降,也需要時間來跟北地軍士磨合。若是貿貿然就又對謝地開戰,不說北地有沒有足夠的兵士,就是軍餉,就要拖垮北地的民政。

三則謝地不比韓地。謝地人馬充足,又極富裕。且謝地和北地到底是姻親。上陽王的嫡長女是他們謝地的世子妃,上陽王去年又讓人將自己的二女兒送來謝地依附姐姐而居。若是上陽王想馬上對謝地動手,不會主動多送一個女兒做人質吧?

這第四嗎,就是一個更長遠的打算了。就算上陽王將來棋高一招,稱了帝。他們謝地先俯首稱臣也不是不可以的。北地范家子嗣單薄,不像他們謝家,不說旁支,就是嫡支,也是子孫滿堂。聽繪歆說,她爹的身子似乎有病,不能生孩子了。而范家這麼多年來,大房確實一直再沒有子嗣。只有四房一個沒爹的孩子撐着,不足為懼。

他們謝家,卻是上陽王的姻親。他自己的兒子,也是上陽王嫡親的外孫。若是上陽王百年之後,這外孫坐了外公的位置,在前朝也不是沒有先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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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下,謝順平覺得可以一邊加強謝地的防務,一邊極力向上陽王示弱,表示臣服之心。這樣可以讓上陽王不將目標提前指向他們謝地,給謝地多一些時間準備。到時候謝地可進可退,可攻可守,幾乎可以算是立以不敗之地了。

正在此時,他們又接到上陽王對天下的仆告,說是王妃新喪,讓他們去拜祭。且專門讓人傳話,讓謝地的世子妃,回去給上陽王的王妃,她的嫡母披麻戴孝。

謝地王府的人,就都覺得世子妃可憐。哪有女兒都出嫁了,還要回去給繼母披麻戴孝?且這個女兒還是原配的嫡長女,就算那繼母還活着,地位都不比原配的嫡長女高,何況已經是個死人?

上陽王這麼做,是故意羞辱謝地的吧?

象州王謝成武和世子謝順平卻覺得這是個天賜良機。既可以趁機示弱,讓上陽王對謝地減少一些戒心,又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回到上陽王府,去查看一下北地的軍情,順便試探一下上陽王的身子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謝順平就將兩個兒子交付給自己的娘親象州王妃,又挑選了謝地的數個美女,就跟着繪歆和繪懿一起過來北地。

象州王妃本是哭着不許他過來,擔心那上陽王一翻臉,就將他們扣在北地,回不來了。

謝順平也是做大事的人,知道做什麼事,都是有風險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且上陽王這次天下人都發了仆告和帖子,據說就連那個他們三地都不認的“江南王”那裡,也接到了帖子,讓他們過來弔唁。

上陽王就算要動手,應該也不會在這種場合下動手。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的動手了,自己最多只會被和繪歆一起被軟禁而已,性命還是無憂的。——自己這些人,只要活着,上陽王的東西,遲早都是他們的。

他就說服了娘,讓他跟着一同過來。又答應爹娘,就在北地待幾天,便提前回謝地。到時候,讓繪歆她們姐妹去纏住上陽王,自己脫身也是不難的。

他也知道繪歆是上陽王最疼的女兒,打算讓她先鬧一鬧,等上陽王出來,他再過來勸解,做個好人,讓上陽王對他態度好一些。拿出翁婿之情,總能先說上話。

繪懿卻見姐姐在院子跟個下人吵起來,頗有些不安。

她自從三年前遭了難,在傅家被人打怕了,性情大變,如今就一直有些畏手畏腳的。

反而繪歆因為嫁得好,倒是不再像以前一樣行事謹慎。她做了幾年世子妃,世子將她捧在手心上,婆婆對她真心疼愛。她自己又連生了兩個嫡子,將一眾小妾通房管得服服帖帖的。如今在世子府里說一不二,就多了幾分管家奶奶的爽氣。

繪懿便有些怕這個姐姐。就拉了拉世子謝順平的衣袖,細聲細氣地道:“姐夫,勸勸姐姐,有話進去再說。”

謝順平眼角瞥了繪懿一眼,見她穿着素白的孝服,外面扎着麻衣。一根腰帶將她的腰身勾勒出來,越發顯得胸隆腰細,臀翹腿長。臉上脂粉不施,一雙眼睛不再如以前一樣跋扈撩人,反而怯生生的。不由十分憐惜,就從袖子里伸出手來,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用力捏了捏,才輕聲道:“別怕。”

繪懿嚇了一大跳,趕緊將手從姐夫手裡拿出來,心裡只覺得怦怦亂跳。

她雖以前對這個姐夫也仰慕過,可是也沒有要非他不嫁。後來遭了難,自己也非完璧,覺得這輩子,再難同姐姐一樣,嫁到高門做正妻,就不由對姐夫又多了些心思。

只是在謝地世子府這麼些日子,她也發現姐姐今非昔比,將世子府經營得鐵桶一般,滴水不漏。世子的小妾姨娘和通房更是個個如履薄冰般的過日子,兩三個月能有一次雨露就不錯了。自己更是被姐姐派得管事媽媽看得牢,且姐夫對自己以禮相待,從無僭越,就以為沒指望了。這次本來打算回了北地,就不回謝地的世子府了。

誰知姐夫又主動握了自己的手。——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繪懿一邊想,一邊臉上兩腮如塗了胭脂一樣,不由紅艷起來。

范忠這邊對大姑奶奶難以招架,正一頭的汗,不知該如何是好。

外面又有人進來,說是王妃的娘家人進來弔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