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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步步是計

悠然吃力的抱着那婆子,不讓她倒地的聲音驚動別人。

“悠然姐,她……她不會是死了吧?”綠蘿站在一邊,嚇的臉兒都變色了。

“沒事,我分得清輕重,來,快把她腰間的鑰匙摘下來。”悠然道。

那綠蘿顫抖着手,在那婆子腰間一陣摸索,終於找到了鑰匙,解下,朝着悠然揚了揚:“拿到了。”

“快,去把門打開。”悠然說著,吃力的將那婆子拖到屋角。

綠蘿抖抖索索的打開門,屋裡黑膝膝的,只聽到一陣‘嗚嗚’的叫聲,悠然連忙從身上拿出火摺子,擦亮,湊進屋裡,在火摺子微弱的光線下,悠然看到一個人被綁在一張椅子,聽聲音,嘴裡應該還捂着東西。

“是我姐嗎?”綠蘿問。

“應該不錯。”悠然說著,當先進去,然後又小心的關了門。將火摺子湊到那人臉上,果然是紅袖。綠蘿一陣手忙腳亂的給她鬆綁。

“悠然姐,綠蘿,你們怎麼來了?”拿下捂着嘴的布巾,紅袖大口的喘了會氣道。

“你昨晚沒有回去,我急死了,今天四處打聽,才從燒雞師傅的嘴裡知道你被爹關起來了。”綠蘿道。

“別叫他爹,有這麼做人爹的嗎?有這麼待自己的親生女兒的嗎?”紅袖氣的直跺腳,眼眶都紅了。

原來,昨天紅袖找到田有才,假裝說出那綠梅已有身孕的事情,沒想田有才大怒,甩了紅袖一巴掌,說她別有用心,造謠毀那綠梅的名聲。

紅袖也不知自家爹是不承認呢,還是不想信,她又是個犟脾氣,便發誓要找出證據,於是,趁着晚上,悄悄的摸進綠梅的房間,想綁了綠梅,脫光她的衣服查驗個清楚,結果,她沒想到,那田有才晚上跟綠梅睡在一床,叫田有才抓個正着。

紅袖氣的罵這兩人姦夫陰婦,這還沒拜堂呢,就睡一起,田有才見紅袖這麼鬧下去不是個事,再加上他自個兒心中有鬼,因此,就先把紅袖關了起來,只想等今日忙完成親的事後,再花心思穩住紅袖。

“悠然姐,我娘就是他們陷害的。”紅袖氣哼哼的道。昨晚,她悄悄摸進那綠梅的屋子裡時,就聽那女人跟自家爹說——這解決了大的,又有小的來鬧,真煩。

也正是因為這句話,才讓紅袖一不小心碰到了凳子,弄出響動叫田有才抓住。

“別管了,我們先離開再說,叫你不要這麼衝動,你偏不聽,就算你母親是他們陷害的,你這樣一鬧,你爹和那女人哪還能沒有防備。”悠然搖頭。

紅袖跨了肩,她就是忍不住嘛。

三人小心的從屋裡出來,在走廊上四處望了望,除了大紅燈籠的光線,和幾個匆匆經過整理東西的夥計,周圍一片寂靜,只是從前廳,隱隱約約傳來喧鬧聲,顯然是田有才在前門送客了。

“怎麼辦,咱們怎麼離開?”綠荷問。

悠然想了想,前門,那田有才正在送客,看來只有從後門走,便道:“從後門走。”

“就這麼走,叫人看見了怎麼辦?”紅袖問。

“這夜裡,光線昏暗的,誰看得清誰的臉,再加上又有許多客人,陌生臉孔多着呢,咱們這麼大大方方的出門,誰會在意。”悠然道。

“也是。”紅袖點頭,還直搓着自己的胳膊,被綁了一天了,又痛又麻。

只是,就在三人準備離開之時,就在這時,卻聽邊上的屋裡傳出一陣壓抑的爭吵的聲音,悠然看一下那貼着紅色喜字的窗格,才發現,原來她們就站在新房的窗邊。

“四喜,你這時候來這裡幹什麼?”一個女聲道。

“呵呵,綠梅今天大喜,四喜自然是來恭賀的。”回話的是一個男聲。

“你即是來恭賀的,那也不能跑新房來。”這女人,應該就是綠梅。

“嘿嘿,我一來呢是給你綠梅賀喜,二來呢,最近手頭緊,想跟綠梅討點銀錢花花。”那叫四喜的回道。

“你是失心瘋了還是咋嘀,有你這麼討錢的嗎,滾,要不然我叫人了。”綠梅氣急的道。

“你叫啊,只要你敢叫,我記得當初,你是從我這裡拿的那個什麼王母雷公藤吧,怎麼後來沒多久燒雞坊就出了大事,卻也正是王母雷公藤,那福大娘真可憐哪,如今還在那去石城路上吧,也不知被折磨成什麼樣了……嘖嘖……可憐哪。”那叫四喜的陰陽怪氣的道。

“你……你威脅我,我還沒找你算帳呢,當初老爺說是給我瀉藥的,你怎麼換成了毒藥給我。”綠梅咬牙切齒。

窗外聽的紅袖和綠蘿是氣憤難當,若不是悠然死命攔着,這兩丫頭就要當場衝進去了。

“嘿嘿,綠梅,別傻了,咱們老爺可不是那好相於的,那可是個心狠手辣的,做事從來都不會留餘地,他說瀉藥你就當真哪,你呀,小心被老爺賣了還在替他數錢呢。”那四喜冷嘲着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綠梅責問。

“好吧,看在你我同病相憐的份上,我就救你一命,你道我今天為什麼找你要錢,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我要離開清水了。”那四喜道。

“為什麼?老爺可是很器重你的。”綠梅疑惑。

“器重?什麼是器重,有利用價值才器重,以前哪,咱是被蒙在鼓裡,什麼事也看不明白,不過,昨天,我恬巧聽到老爺跟別人的談話,這才知道,自己不過是一條狗,一條可以隨時丟棄的狗。”四喜這時的聲音有些悲涼。他知道的東西太多了,老爺不放心了,想趁這次機會滅口了。

“到底什麼事?你快說清楚。”綠梅的聲音也有些急切。

“咱們的老爺貪心的很呢,那燒雞密方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順便通過你的手獲取,他真正要對付的是新來的曹縣令,他本來是要製造毒案,給縣太爺製造壓力的,結果,中毒的人卻被秦家二公子救了,老爺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福大娘不是被判了嗎?老爺要犧牲你我,犧牲田有才,為福大娘平冤,以此控告新任曹縣令,屈打成招,製造冤案,把曹縣令逼出清水縣,再過兩天就是老太妃的生辰,那京里的康王要來道賀,我聽老爺的話里,是要在這時,要在康王面前參曹縣令一本,怎麼樣,滴水不漏吧,到時你我混身是嘴也說不清,所以,我這是要弄錢跑路啊,你好自為知吧,還大喜,是大難臨頭了。”那四喜說著。

隨後就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悠然用吐沫濕了窗紙,朝裡面望去,見一個三十來歲穿着棕色的短打衣服的男子,正從一個箱子里找出幾封銀子,這應該就是那四喜吧。

拿到了銀子,那四喜就從新房裡出來,朝後門去。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房裡傳出綠梅哭泣的喃喃自語:“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老爺啊,綠梅這腹中可是你的骨肉啊。”

而窗外偷聽的三人,此時,卻是五味雜談。

“我不管那個什麼老爺的背後有什麼陰謀,反正我要為我娘申冤……”紅袖咬着牙道。

“那這樣一來,爹豈不是……”綠蘿喃喃的道。

悠然輕輕一嘆,這對姐妹不管是何總局面,總是要面對這種親情的割裂。

“我們先離開吧。”悠然道,事情怕是由不得她們了,有人早已預謀了一切,但這對福大娘來說卻是好事。

悠然和綠蘿硬扯着仍不願離開的紅袖悄悄的從後門離開。

不知何時起,原來無星無月的天空已是星斗棋布。街面上一個行人也沒,幽暗的月光也透過雲層,灑在街面上,顯得有一絲秋夜清冷的意味。

似乎立秋已過了。

三人走在無人的街道上,那心裡是有些怕的,總覺得某個陰暗處會衝出什麼來似的,不由的便加快了腳步。

而就在這時,一陣急急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還有斥責聲:“大家快點,城門處已經有人看着,那四喜跑不遠的,現在大家分成兩隊,一隊去找四喜,一對跟我去綠梅那裡,千萬莫要叫綠梅和田有才跑了,這可是劉老爺下的死命令。”

悠然幾個連忙下意思的躲到陰暗處,於是看着一隊人馬在前面不遠分成兩隊,一隊繼續朝田有才租的那院子去,一隊就在城裡四散開來。

“悠然姐,他們這是要去抓我爹和那女人嗎?”綠蘿問道。

“應該是吧。”悠然回道,心裡卻是一陣感嘆啊,這劉主薄難怪能在清水縣稱霸,歷任縣令都在他手上討不到好,如此算計,那是步步為營,讓人防不勝防哪,這回,那曹縣令有難了。

想到曹縣令,悠然即恨他糊塗,使得福大娘屈打成招,可話又說回來了,他畢竟救了小石頭一命,這救命之恩是不能不報的,或者想辦法提醒他一下吧,讓他有個心理準備,不至於在劉主薄發難時束手無策。

其實,悠然還有另一層意思,因為雙兒的婚事,她已經得罪了劉二公子,那劉主薄也許不會在意她們這種小人物,可悠然擔心,那劉二公子怕是仍會找雙兒的麻煩,有一句話不是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為了以後日子不要太難過,她倒是希望這曹縣令能在清水立住腳。

“你們半夜三更的,還在街上幹什麼?”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在悠然她們的身後響起。

悠然幾個差點嚇的叫起來。

悠然悄悄的一回頭,首先感覺的是一個挺高的身影,那人的臉正好迎着月光,不是曹縣令又是誰,還真是剛想到曹操,曹操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