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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抬頭望了望天,天上的暗月叫烏雲摭了一半。也沒覺得今天的夜有多麼的特別啊,可為什麼今天夜裡,一個個都成了夜班工作者,一個兩個的,都在這半夜裡出現,還神出鬼沒的。

“回縣父母大人,紅袖她爹今日娶新婦,兩丫頭想着那福大娘,心中酸楚,這便趁着夏夜清涼,出來散散心,只是不知不覺就晚了。”悠然中規中矩的道。

這時,後邊又一個人過來,正是上回曾送過悠然回村的那個護衛王超,這會兒,他的手裡還提了一個人,從那人的衣服和露出的半張臉來看,這人不正是這前跟綠梅說話的四喜嗎?

那王超走到曹縣令身邊,低語了句:“抓到了,沒讓對方的人發覺。”

曹縣令點點頭:“你先把他帶走,記住,人要看好,不要出漏子,這人我以後有用。”

“大人,你不跟小的一塊兒離開嗎?”那王超見自家大人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便有些疑惑的問。

“這半夜裡,三個女人在街上走,很不安全,本縣先送她們回去再回衙。”曹縣令道。

悠然在邊上一愣一愣的,這時代,縣令都有雷峰同志的潛質嗎?

那王超似乎還要說些什麼,不過,見自家大人擺了擺手,只得提了手中的人先行離開。

看王超離開後,那曹縣令又看了看悠然三人一眼,然後當先朝前走了,走了幾步,回過頭,看到悠然三人還愣愣的站在原地沒動,不由的有些不耐煩道:“走啊,還愣着幹什麼,想睡大街啊。”

悠然等人這才回過神來,敢情着縣父母大人還真要送自己三人回家啊,只是他怎麼不問自己住在哪裡啊,不過,看他走的方向,正是回粥鋪的路,還真是詭異莫名。

看着前面那個轉頭繼續前行的縣父母大人,悠然一頭霧水,拉着紅袖和綠蘿跟上。

不一會兒,到了粥鋪前,悠然拍了門,雙兒披了件中衣出來,結果發現居然有男人在門外,於是便動如脫兔,‘呀’的輕叫一聲,連人都沒招呼,就躲回後院屋裡去了。

“進屋坐會兒,喝杯茶吧。”悠然看着曹縣令站在門口,沒有馬上要走的意思,便道。

“這夜裡,你就這麼隨意的邀請陌生的男人進屋?”曹縣令冷着聲道。

悠然有些啞然失笑,這縣令不知是太道學了還是怎麼滴,這口氣,感覺着就象是逮着了紅杏出牆的娘子似的。

“民婦雖是鄉野村婦,一般的禮節還是懂的,又怎麼會隨意邀請陌生男子進屋內呢,只是您不能等同一般男子啊,您是本縣父母,民婦應以父母禮待之,請您進屋喝杯茶,是敬意,何況以您縣父母之尊,為了民婦三人的安全,屈尊相送,民婦豈有不感謝之理,一杯淡茶,實難盡民婦之謝意。”悠然坦然道。

那曹縣令看了悠然一眼,似乎是接受了這種說法,然後面無表情的進屋了,只是那眉頭總是鎖着,這縣令似乎太嚴肅了,悠然看了邊上,自進屋仍沒回過神來的紅袖和綠蘿。

壓力不小啊。

請曹縣令坐下,悠然便去煮茶,紅袖和綠蘿這才反應過來,也跑進廚房幫忙,將那曹縣令一人晾在廳上。

“悠然姐,他就是曹縣令啊?”紅袖好奇的問。

悠然點點頭。

“可是,看着挺幹練沉穩的,怎麼就能判錯案,把我娘給冤了呢?”綠蘿也在一邊有些氣惱的道。

這曹縣令真的是判錯了案嗎?說實話,悠然之前一直認為這縣令糊塗,可今晚,見他的人抓到了那四喜,悠然突然的有了別樣的想法,也許,這縣令不但不糊塗,反而很精明呢,表面上,福大娘的案子結了,可實際上呢,這縣令應該一直注意着一切,要不然,今晚上也不可能這麼巧的在劉主薄口中奪食吧,那四喜知道的東西不少,如今落在這縣令的手裡,劉主薄的計謀想達到預期的目的,怕是難了。

本來,悠然還在想着是不是提醒這縣令一下,以報他救過小石頭的大恩,如今,看來有些用不着了。

“甭管別的,我想,自今夜起,你母親的案子怕是要起變化了……”悠然道,將煮好的茶水放在紅袖手上,讓她送出去,而悠然則摸着餓得咕咕叫的肚子,這折騰了大半夜,晚上吃的東西早就消化完了,於是又熱了點白粥,再重蒸了點南瓜餅。

熱好粥,蒸好餅,於是,綠蘿端着粥,悠然拿了個托盤,裝了兩碟子醬菜,和南瓜餅一起出來。

卻聽鋪子上,紅袖自送了茶水出來後,就在那縣令面前竹筒倒豆子。

“縣父母大人,我娘真的是冤枉的,都是我爹和那個叫綠梅的,不,其實我爹也是受人蒙弊,最壞的是那個叫綠梅的,一切都是她指使的,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她腹中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爹的,是她家老爺的,對,是那個劉主薄的,那劉主薄可不是好人,之前幾任縣令都在他這陰溝裡翻船,這回,你也險了……”紅袖在那裡喋喋不休的說著。

曹父母卻是坐在那裡,一口一口的抿着茶,半張臉沉浸在油燈光錢的陰暗處,似乎在想些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想,只是顯然的,紅袖的話,他一字也沒在意。

悠然有些無奈,這紅袖一開始為福大娘申冤還算有譜,可這說著說著,就說到劉主薄和前幾任縣令的事,這些事兒,是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能隨意猜測的嗎?這事兒,清水的流言不少,可人家劉主薄不依然過的有滋有味兒?

“這忙了大半夜,縣父母大人想必也餓了吧,嘗嘗我們粥鋪的粥和餅。”悠然說著,將菜和餅放在桌上,一邊的綠蘿便拿了碗盛粥。

這會兒,這縣父母大人有些惜言如金,只是點着頭,但是悠然老感覺着他以一種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也納悶了,是自己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還是怎麼滴?

“嗯,粥挺不錯,哪裡請的廚子?”曹縣令吃了幾口粥,點着頭問道。

“咱們這種小店,哪請得起廚子,都是自己熬的,農家口味。”悠然笑着回道,她發現,這縣令喝粥的時候,眉目是舒展的,顯在,這縣令挺喜歡喝粥,至少自家這粥合他口味。

“你熬的?”曹縣令突然的抬了頭,看着悠然,那表情明擺擺的寫着詫異和不信。

“自然是民婦熬的。”悠然道,很有些鬱悶,怎麼著,自己看着就象熬不出這粥的樣子嗎,總覺得這縣令大人有些門縫裡看人。

這種普通白粥里,她可沒加神水,全是她慢工出細活熬出來的,雖不如鋪里的養顏養生粥因加了神水的美味,但也是不差的。

曹縣令沒有再說話,又夾了一塊南瓜餅吃,沒一會兒,兩碗粥,一碟餅全填到他肚子里了。

綠蘿收拾了碗筷,那紅袖卻擠到悠然身邊,拿手直扯着悠然的衣袖,悠然知道,紅袖是要自己問她娘的事情,而悠然對這事雖有猜測,但疑問也是不少。

於是道:“福大娘的案子是不是有轉機了?”這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縣令,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總能吐一點東西出來吧,悠然想着。

“不關你們的事,別隨意打聽。”曹縣令回道,嘴依然緊的跟鉗子似的。

“呃……”一話將悠然和紅袖的嘴巴給塞住了。

這時曹縣令起身,彈了彈皺起的衣擺,走到門邊,顯然要離開了,卻又突然的轉過身,停頓了一下,才道:“你們放心,福大娘沒事,至於其他的,等她回來後,你們問她自己就成。”

這言下之意,也就是說福大娘不久就有可能回來。紅袖不由的高興的抓着悠然的手,喜翻心似的要跳起來。

“這事,你們心裡清楚就行,要是因為你們的多嘴使得事情發生變故,那後果自負。”見紅袖那般,那曹縣令皺了眉,又警告了一句。

悠然和紅袖忙不疊的點頭。

“娘……娘……”這時,小石頭突然從後面沖了出來,他睡得迷迷糊糊的醒了,就跟雙兒吵着要娘,雙兒跟他說悠然在廳上,這小子就不顧一切的沖了出來。還打着赤腳呢。

悠然將小石頭一把抱了起來,一手輕摸着他的腳板,怕他凍了。

“怎麼了,小石頭,做惡夢了。”悠然笑着道。

“沒呢。”小石頭搖搖頭,卻突然的衝著曹縣令道:“叔叔,冰糖水。”這小子,還記得當初曹縣令救他時為他賣的冰糖水。

曹縣令沒說話,只是拍了拍小石頭的小腦袋。

悠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輕擰了小石頭的鼻子:“你小子,就吃最長記性。”

就在這時,雙兒拿了一雙鞋子出來:“嫂子,快把鞋了給小石頭穿子,這小傢伙,跑得跟兔子似的,我都來不及給他穿。”

雙兒說著,抬起了頭,卻不意的看到了曹縣令,之前,她開門時,只是瞧見一個男子身影,因穿着中衣就急急的避了,這會兒才看清曹縣令的臉,那臉上突然一陣變色,手上的鞋子掉在了地上。

“雙兒,怎麼了?”悠然好奇的問。雙兒可少有這麼失措的。

“大……大哥……”雙兒的聲音中有不確定,也有希冀。那睛中更是溢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