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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黃一個縱撲從馬車上竄下去,很快消失在路過的竹林里。

不一會兒,就聽林子里有人大喊:“別啊,東家,唐娘子,快把你的狼叫住,我叫花子的肉可是臭的,不好吃啊。

悠然一陣詫異,這叫花子怎麼也跟來了。

不一會兒,叫花子一瘸一拐的從竹林里出來,他身後就跟着大黃,一副虎視眈眈的樣子。

“唐寡婦啊,叫花子我這好好的要林子里睡覺,卻受這無妄之災,你可要陪償我這受了傷的心哪。”沒想叫花子一出來,卻是惡人先告狀。

“你好好的沒事,不在我家的屋檐下睡,跑這野外的林子里幹嘛。”悠然有些狐疑的道,這叫花子是越來越神道了。

“今夜月色多好啊,在這林子裡邊上賞月觀景,咱叫花子也風雅一把,只是唐娘子如今這又是為哪般呀?”叫花子信口便來。

“幹啥,我探親還要跟你報備一聲不成?”悠然挑了眉,哼了兩聲道,這叫花子的話能信才有鬼,最後轉臉看了看一邊的曹畏,不知這會兒該怎麼辦。曹畏此時頭上戴着頭笠,將整張臉摭住了。

這時,曹畏突然的手腕一抖,一把短劍突然就冒了出來,那劍尖直指叫花子的咽喉,悠然的心突然的咯噔一下,這曹畏該不會是要殺人滅口吧。不由的便伸出一隻手,暗暗抓住曹畏垂在身側的手。

雖然,悠然也清楚,她們這般出逃,自是不能叫人看見的,只是僅僅因為這個就將人滅口,悠然做不到。

“別別,我叫花子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不打聽,就此別過,就此別過。”那叫花子故作十分的驚恐,只是聲音卻混不是那麼回事,還帶着嘻笑的意味,然後一矮身,一個翻滾,又溜進了竹林子,遠遠的,驚起竹雞飛跳。

“公子,要不要追?”趕車的問。

“不用了,只要他不跟着就沒事。”曹畏說著,他也不想橫生枝節,轉身拉了悠然上馬車,悠然這才發現,兩人的手自剛才起就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心一片濕淥淥的,緊張的,而曹畏的手很硬很糙的感覺,但也很大很溫和,讓人安心。

重又坐在馬車上,小石頭仍睡得沉,禮小子這時有些迷迷糊糊,而雙兒卻是一臉擔心。

“沒事。”曹畏衝著雙兒點點頭。雙兒鬆了口氣,隨即看了一眼大哥和大嫂相握的手,衝著悠然一笑,笑容有些暖昧。

悠然瞪了雙兒一眼,然後悄悄的抽回手,只是曹畏握的死緊,她竟一時抽不出來,不由的抬了腳故作不小心的踩了曹畏一腳,曹畏挑了眉看了她一眼,眼角竟也有一絲笑意,隨後放開手,背靠着馬車邊,閉眼不說話。

唯悠然有些氣也不是惱也不是,糾結着。

此刻曹畏卻在想那叫花子,這人在悠然身邊出現的很奇怪,行事也奇怪,不知怎麼的,曹畏對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兩人以前應該打過交道一般。

曹畏的眉頭鎖的深深的,這個叫花子還要緊盯着,端是個奇怪的人。

時間飛快流逝,在黎明前,馬車停在了曹縣的城門口。

“下面什麼人?”守城的士兵站在城頭上叫。

“曹府的曹畏公子,因趕回府,錯過了宿頭,就乾脆連夜趕路過來,還煩差爺行個方便。”趕車的車夫道。

“原來是曹畏公子,還請稍等,小的馬上開門。”那差爺一聽是曹府公子,哪裡趕待慢,連忙叫醒幾個人,一起開了城門。

門支呀的開了,曹畏下了斗笠,掀了一角車帘子衝著那差爺點了點頭。

“曹公子好。”那差爺小跑的到曹畏跟前,曹畏放了一定銀子在那差爺的手上。然後道:“辛苦你們,這點銀子去打點酒喝,去去寒。”

“呵,謝謝爺。”那差爺笑道,另外幾個兵頭也跟在他身那,一個個都伸長的脖子朝先前那差爺手上看。

卻被那差爺一把推開:“去去去,沒的讓曹公子笑話。”說著,又沖曹畏一行禮:“曹公子慢走。”

曹畏點點頭,然後縮回了腦袋,放下車簾,衝著那趕車的車夫道:“回去。”

馬車又軲轆的前行,在曹縣的街道上七彎八拐了一陣後,就進了一條小巷,小巷兩邊是高門大戶,高高的院牆使得人站在小巷裡,抬頭望天,那天便只有一線。小巷的前面,又是一面高牆,遠遠的看着,好似已到了盡頭,可到了那牆邊才發現,邊上還有一條岔弄,那岔弄的一邊,便是幾棟低矮的小院,隱藏在這些高門大戶裡面,一般人還真難發現。

馬車就在一棟小院前停了下來。

悠然坐了一晚上的馬車,這會兒腦袋沉沉的,見馬車停了下來,便問:“到了嗎?”

“到了。”曹畏點點頭,先抱着小石頭下了馬車,這會兒,小石頭醒了,揉着眼睛,懵懵懂懂。

悠然待雙兒和禮小子下了馬車後,才下來,抬頭望天,遠方的天際已開始發青,天將亮了。

不等叫門,那院門便從裡面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對五十多歲的老夫妻,前面的老漢掌着一盞油燈,後面的老婆子一手緊緊的扯着老漢的衣角。

這會兒,那老婆子一臉笑容的道:“公子,可是我那侄女一家人到了?”

“不錯,以後,就麻煩您二老代為照顧一下。”曹畏一臉溫和的笑道,然後一手抱着小石頭,另一手卻扶着那老婆子。而那老婆子仍四處張望,還伸出一隻手在前面探。

悠然這才發現,原來這老婆子卻是個盲人。

“我那侄女在哪裡?我那侄女在哪裡?”這時老婆子仍揮着手。

悠然連忙上前,一手握住那瞎眼老婆子伸出的手:“嬸娘,侄女在這兒。”

“好,好。”那老婆子拍着悠然的手,只顧一個勁的叫好。

“老伴兒,別在這裡嘮嘮叨叨的了,快讓她們進屋,她們可是趕了一夜的路了,屋裡熱水已經燒好,讓她們泡個澡先休息休息。”那老漢在一邊道。

“瞧我,真是老糊塗了,快,大家進屋。”那老婆子一陣手忙腳亂的迎着。

悠然可以輕易的從老倆口每一個舉動中感覺得歡喜和熱情,那一直掛着的心,似乎穩穩的落地了,這裡應該是不錯的吧。

雙兒禮小子都累壞了,悠然便先讓他們泡澡休息,這一路來,因為抄了小路,馬車顛的人骨頭都痛,泡個澡舒服些。

而悠然,則整理着從馬車上搬下來的東西。

“侄女兒,別弄了,來先吃個荷包蛋。”那老婆子抖着手,將荷包蛋放在桌上,尋着聲音,朝着悠然這邊道,那殷勤的樣子,不知怎麼的,就讓悠然有點鼻酸。

連忙扶着老婆子坐下,然後大口吃着荷包蛋,還一個勁的誇着:“嗯,真好吃。”

那老婆子聽着,樂呵的跟小孩子似的。

這時那老漢又端了幾個菜出來,還有一壺酒,衝著曹畏道:“公子吃點東西,喝口酒,去去寒,解解乏。”

“好,來,顧伯陪我一塊兒喝。”曹畏笑着道。原來老漢姓顧,悠然這才想起那身份文書上的記錄。而自己叫顧秀兒。

“嗯,好咧,好咧。”那顧老漢搓着手,也在曹畏的對面坐下。

這時,雙兒和禮小子出來,那老婆子又顫抖着要去端荷包蛋,悠然連忙起身,扶着她一起進廚房。

一會兒,大家肚子里墊了熱呼呼的東西,禮小子,雙兒,和小石頭就先去休息了,顧老夫妻也進了屋。只有悠然同曹畏坐在廳上。

“這段時間,你們就住這裡,這地方隱蔽,再加上周圍都是大戶人家,也十分安全,一般不會有人搜到這裡來。”說著,曹畏又指了指小院子邊上的高牆:“那是曹府,娘說,你們在這裡,她好照應些。”

“哦……”悠然這會只有應着,反正一切都是他們安排。

“有什麼需要就跟顧伯提,他會安排妥當的。”曹畏又叮囑。

悠然點頭。

“那……我走了。”曹畏起身,看着悠然,有些欲言又止,不知從何時起,這個女人就讓他牽腸掛肚了起來,娘說,對女人要說點好聽的話,可他卻不知該說什麼,每每反而把局面越弄越僵。

“這,你不多休息一會兒嗎?”悠然道。這趕了一夜的路,又要馬上趕回去。

“我估計着朝廷的榜文這兩天就要下發了,我怕我若不在,底下的人太胡鬧,牽連的人太多。”曹畏道。

是啊,唐值是叛國罪,雖說本朝已取消誅連九族之刑,但直系親屬還是要誅連的,唐值這邊的直系親屬如今就她們這幾個,按理應該牽邊不到什麼人了,但是,保不齊有那別有用心的,為了撈錢,拖人下水,那說不準,整個柳家村的唐姓都要跟着倒霉。

“那你路上小心點。”悠然跟着曹畏到了門口,清晨的冷風拂過,吹亂了髮絲,悠然不由的縮了縮脖子。

“放心吧,我沒事的。”曹畏說著,卻突然的伸出手,幫悠然的領子搭緊,又順了一下那被風吹亂的髮絲。

於是,這一刻悠然覺得那心有一絲悸動,不知不覺得,她的心似乎對這男人有了一絲牽掛。

看着那人帶着屬下離去,悠然搖搖頭,拍了拍臉,這春風最是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