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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字,很簡單,但鄭朗真的想不出來。

說出路,自己在做,一點一滴地將宋朝的一些弊端糾正過來。

梁適說國富非強,對,但已經這樣了,並且宋朝供給主要來自東南,僅此一條,註定戰爭成本很巨大。唐朝打東突厥,河北有供給,打吐蕃,關中有供給,隨後又開發了隴右,打西突厥,往往一大半用的是當地胡兵,以胡制胡。但宋朝呢,必須將供給從東南運到京城,再從京城運向河北或者陝西,再運達前線,造成成本高昂。

國富不代表着國強,但想國強,國家必須更富。

成立平安監,不但給國家帶來收入,開拓人們的進取思路,還帶來大量貨幣與金屬及其他礦藏。不僅是金銀銅,還有鐵錫鉛水銀,以及玉石,珊瑚,當地的特產,也彌補了宋朝金屬與奢侈品的需求。

自己在裁兵,逐步糾正冗兵現象。

興辦農田水利法,主持各項大型水利建設,提高糧食畝產,滿足百姓的糧食耕地需求,給人口劇烈增長留下容納空間。

修儒學,強行糾正漢朝後儒學發展的錯誤方向,將這種墨家式的儒學變得更有進取性,而不是越來越內斂。

最重要的便是發展科學,現在看不出來,也許一兩百年後,會給整個宋朝帶來更大的飛躍性進步。

還有,改良型的免役法、保甲法、倉法,礦藏的三七分制。銀行,等等,無一不是在給宋朝尋找良好的出路。

然而范仲淹說得含糊不清,顯然不是指的這個。

鄭朗忽然打起冷擺子,范仲淹想的是什麼?難道是想自己確立象趙匡義兄弟那樣的一種制度,不能讓武將掌握重權,善待士大夫。着重內治。也要讓自己樹立類似的標準與法則?

或者索性是一種更良好的制度,民主議會制,民主立憲制。社會主義,羅馬議會制,白衣哈里發制?

范仲淹肯定不是這個意思。

就是這個出路二字。鄭朗真沒有想明白,寫了一封信問范仲淹,希文,你說清楚一點。

讓他感到失望,信未到應天府,范仲淹去世了。於是這出路二字給了鄭朗造成很長時間的困擾。直到很久以後......

兩個聖人,未死的聖人迷失,迷失的聖人死亡。

范仲淹死訊傳出,朝野上下一片哀痛。凡范仲淹從政過的地方,百姓紛紛為范仲淹畫像建祠。西北蕃人成百成千的聚眾默哀,連日齋戒。趙禎同樣難過萬分,親書褒賢之碑,賜謚號為文正。

但對范仲淹,鄭朗卻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後來的王安石也與鄭朗一樣。在范仲淹還沒有走上供壇之前,王安石一面說范仲淹是一世之師,天下人都要向范仲淹學習。一面又在宋神宗面前批評范仲淹好廣名譽,結游士,以為黨助,甚壞風俗。

這個評價乃是最公正的評價。

德操與胸懷不僅讓宋朝人值得學習。後世都要學習。可是范仲淹埋下黨爭的隱患,給宋朝官場帶來嚴重的戾氣與浮燥風氣。

范仲淹去世,也意味着呂范時代徹底結束,進入新時代,鄭朗、韓琦、龐籍、富弼等人的時代。

二月結束。

就是動用這麼多勞力,工程還沒有完全結束。特別是一些海堤,要斷斷續續的延遲到冬天,才能全部竣工,但主體工程全部結束了。至於掃尾工程必然會有的,並且看到成果後,必然有一些蠻部也主動請求官府支援。這是好現象,必須支持。鄭朗授意將各州各縣的圖紙張貼在縣衙外的牆壁上,公開透明化。

若治理水利,得按照這些科學的圖紙來。不過乃是朝廷與百姓合力,而非是朝廷主導,朝廷派官吏指導,由百姓自己出錢出力開發,就象明清時開發兩廣一樣。

趙禎漸漸迷失,朝堂上開始成了多事之秋,鄭朗做事不得不小心謹慎。投入這麼多錢帛下去,得讓兩廣看到回報,才能換得朝廷大臣繼續對自己支持。於是改變策略,實際這項政策的後果,平民百姓肯定無力開發的,只有那些大地主才能主持水利,等於默認兩廣會產生一大批新的大地主。特別是一些有威信,手中略有財富的蠻首。但好處就是自夏天起,廣東南路財政開始回籠,蠻首一躍變成大地主,看到好處,地位不失,會帶着族人主動配合朝廷,漢化更快。

再寫一份奏摺,讓朝廷准許將程師孟、蔡挺與燕度調到廣南西路。

戰線正式向廣南西路轉移。

朝廷撥出的款項還積余了一部分,未敢動,在百姓沒有獲得收穫之前,必須保持一些錢帛在手中,即便多餘的,也遠遠不能填補廣南西路的投入。實際這也是一次史上都能名列前茅的大型水利工程。

但與大運河等工程不同的是,比較零散。

投入的錢帛很多,三千五百萬緡錢,若加上廣南東路的財政收入,前期朝廷少許的撥款,接近了四千萬緡錢,佔據朝廷一年總收入的三分之一,此時宋朝至少佔據世界的經濟收入的百分之六十,也就是將世界一年總收入的五分之一,一下子砸在廣南東路。

或者換一種計算方式,宋朝不能算,在契丹一匹馬價值也不過十緡錢左右,若不是宋朝虛抬馬價,還會更低,可以購買四百萬匹馬,事實契丹統計在冊的也不過總共一百萬匹馬,加上無法統計的不超過兩百萬匹。若是買羊,在契丹可以買七八千隻羊。若是可能,這麼多錢到契丹收購,能將契丹幾乎所有的大牲畜購買一空。

唐朝君臣不吃不喝,兩年的國家總收入。契凡的八年國家財政收入的總和。西夏二十年的國家財政收入總和。

用工最多時,達到近百萬人,在史上楊廣修大運河也不過動用了一百二十幾萬民夫。當然兩者不好相比,那是強行讓百姓以力役形勢修建的運河,時間更漫長,工程量有可能是其十倍。

遷移的百姓達到二十二萬多戶,實際沒有。大約不超過十四五萬戶。百姓近九十萬人,實際也沒有,大約八十萬人。這個移民數量史上僅是曹操移漢中百姓。隋唐拱衛長安與洛陽移民,西晉南下百姓自發的移民,才能與之相比。宋朝也移民。將河東民移入京西路,不少,好幾萬戶,不過分成幾次,每次僅是幾千戶,遠不能與這次移民數量相比。

數字皆不是史上最高的,可與前人相比,每一次皆是以死了許多百姓為代價,完成目標。可這次不同,有死人。年老的,病死的,再所難免,可百姓不怨,給了無數人家生機。

這麼多錢帛花下去。還有一個隱形的好處。不僅僅是給百姓工薪,生活用具、工具、船隻、車輛、建築材料等等,為許多相關百姓增加了收入,有的工匠戶直接從赤貧進入四等戶,即便是工薪,錢幣不足。多是用糧與布帛代替發放,也造就許多百姓收入增加。當然,相關的作坊主與商人收穫最多,連朝廷也多少多徵收了一些商稅。

沒有gdp的說法,否則近四千萬緡錢砸下去,造就相關產業以及附帶連帶產業,最少增加一億緡錢的財富。只是這些財富流入民間,朝廷未得多少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