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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武將兵士地位低下,固然是因為趙家兩個祖宗害怕出現安史之『亂』與五代更替,於是重文輕武。但才開始時,武將還有一定的將兵權,並且出征時多用武將挂帥,後來卻被士大夫們扭曲。其實很好理解,就象士大夫們自發地維護權貴豪強利益yiyàng,因為財富是一塊蛋糕,分給了平民,豪強們也就少了。在鄭朗重新矯正下,利用開源矯正,將這塊蛋糕做大,那麼豪強獲得財富並沒有減少,同時也給了平民百姓更多的生機”“小說。財富這個蛋糕可以做大,但這塊蛋糕能不能做大?

所以士大夫排擠武將,與自發維護豪強利益yiyàng,乃是自發地替士大夫們爭取更多的權利。

似乎是一道無解之題。

鄭朗想破解這個難題的時候,忽然又想到另一個問題上,那就是士大夫們維護豪強權益。那怕與蘇東坡這些後世都名聞遐邇的,他們出身貧困,但站在士大夫之林,馬上就翻臉不認人了。

但考慮問題不能站在後世角度分析,若那樣,趙曙的濮儀之爭都不會有那麼大的風波,王莽都能稱為中國史上最牛的改革家。事實王莽的種種措施,讓當時的百姓苦不堪言。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9040000

也因此,鄭朗不敢將明朝一條鞭法用在宋朝,用得不好,會捅起天大的『亂』子。

鄭朗苦思冥想時,就想到另一個弊端。

孔夫子說上古時有多好,堯舜是千古大賢,老子也說上古時很好很好。這肯定是不對的,而且夏商周因為文明還是十分地落後,不能真正一統,諸候國戰『亂』不休,百姓實際過得很苦。周朝在衰敗,文明卻在進步。因此前世的一些賢哲們想替中國尋找一條出路。不但中國,外國也是如此,釋迦牟尼想不出辦法,於是教導百姓空,一切都是空都是浮雲,從精神上尋找安慰,來擺脫現實生活中的苦惱。老子清靜無為,月圓則缺,同樣是教化人們不要貪婪,不貪婪就不會有那麼多不的現象發生。

法儒卻很實際。試圖制訂一種規範與秩序,使得社會井井有條,不過儒家重教化,法家重武力手段鎮壓。戰國時,法家佔據上風,於是一統天下。但法家的弊病也就出來了,因為重血腥的武力鎮壓,輕教化,往往使統治流於暴政。

西漢一懲秦朝政治弊端。重黃老無為而治,但無為本身就存在着許多缺陷。因此漢武獨尊儒家,罷廢百家。可是儒家也有儒家的缺陷,僅憑教化。百姓就能安份守己嗎?

後來的統治者用道家,甚至釋家來愚民,宣化,用儒家為表。法家為里,治理國家。

特別得到統治者歡心的就是儒家的核心之一,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或者是上古的尊尊親親,但這個尊已不是原來的尊重,而是尊貴,君比臣尊重,因此臣子要服從君王,臣子比百姓尊貴,因此百姓要服從臣子。用此來構建一種安份守己的統治秩序。

它不好,在一段時間內,它還是一種進步的思想,正是這種秩序,使得各個野心勃勃的梟雄謀反名份不正,減少了動『亂』。但社會在進步,這種思想也越來越落後。

正是因為這三綱與尊尊,各個豪強名正言順的對百姓剝削,到了飢寒交迫之時,老百姓可不管什麼尊尊三綱,於是張角黃巢之流迅速催毀了強大的漢唐。

一些前世有英明的人物,也看到這種缺陷,有了以人為本,王子犯法與民同罪等的說法,李世民同樣隱晦地說了一句,民能載舟也能覆舟,趙匡胤未說什麼,但在做,重視民生內治,主動的對皇權限制。當然,他們還不能稱為跳出這個框框,特別是李世民與趙匡胤身為皇上,就算他們有超人一等的遠見識破這個框框,也不會主動揭破。後世朱元璋做得更激進,然而迅速讓士大夫們將朱元璋種種政策下去。

正是儒家核心思想中這一缺陷作祟,那怕宋朝就是得到了幽雲十六州,如今內治更是花團簇簇,但一百年後,還會繼續兼并嚴重,貧富極度地分化,若再有一個不好的人君上位,很有可能廣大貧困百姓在走投無路之下,揭竿而起,國家迅速瓦解。

鄭朗想到這裡,找到趙頊,隱晦地將他的擔憂說出。

這沒有多大關係,在趙頊心中這個國非是鄭朗心中所想的那個國,而是趙家的國,鄭朗想宋朝長久,也是替趙家着想。

趙頊認真的思考了一下。

鄭朗所說不是不可能,鄭朗要致仕了,自己還在,能繼續維護着改革,可自己也不可能長生不老,自己與鄭朗能發起改革,後人就能推翻或者篡改改革。

再說按照鄭朗說法,不可能有完全適合萬世江山的制度,就是眼下的改革,未來又會產生種種新的弊端,必須要後人不斷地矯正完善。

然而趙頊也茫然了。

人君能統治天下,正是儒家這種三綱與尊尊,將它推翻,也等於是將人君統治國家的法理推翻。這好比是杯毒酒,明知道喝下去會讓人慢『性』『自殺』,也不得不喝。

三綱出自董仲舒,夫子原意是德治,以仁為本,但某些思想也突出權貴的優越『性』,因此三綱迅速得到統治者的認同,就連鄭朗推翻了董仲舒許多儒學思想,都不敢推翻這個三綱。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9040000

趙頊問道:“可有?”

鄭朗在修儒學,能看出這個儒學的弊端,說不定就能將它完善。

鄭朗搖了搖頭,後世喊出人人平等的口號,但那一個國家做到人人平等。再說人人平等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bug,不同的智慧與努力付出,創造價值也不同,能人人平等分配么,最簡單的一個例子,一個杠夫一天扛五百麻袋貨物與杠一百麻袋貨物的杠夫同樣分配財富,對前者來說公不公平?

就算喊出人人平等,會給下層百姓更多生機。可鄭朗有沒有這個膽量?

過了好一會,鄭朗才說道:“陛下,還如夫子所說,以仁為本,着重德治,另外就是那一個監……用它去化解。”

那個監出來,也只能說是推遲這一弊端的發作,不能根治。但對此,鄭朗束手無策,心中想到。還是交給後人吧。自己能做到的,只能說是讓這個文明能平安的延續兩百年。趙頊眼中一亮,道:“若實施那個監,鄭公不得不繼續擔任宰相了。”

“陛下,勿用,”鄭朗立即拒絕:“朝堂有張方平,有王安石,還有其他的棟樑之材,老臣可以在前。將這件事來龍去脈,利害關係一一交待。再說,這個天下乃是陛下與諸士大夫治理的天下,非是陛下與老臣兩人治理的天下。”

其實鄭朗還忽視了一個問題。

他一直說兩百年。是指科技的發展,現在技術與生產力仍然很落後,即便他將前世所學一一撰寫出來,並且利用手中職權與影響力。推行科技研究,也要兩百年時間,科技才能來一個大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