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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生跑得真快,江邊那個時候只感覺到一陣風從自己身邊刮過。蓬亂的頭髮也被吹得迎風飄拂。

人到了危機的時候總是能夠激發出難以想象的強力。

江春生三兩步便甩開了人群,三兩步,便跑到了自家婆娘面前。

江春生家婆娘卻哭得昏天黑地,胡亂的往前衝著,腳上的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掉了,兩個褲腿上滿是濕乎乎的泥漿,身上頭髮上也沾了不少泥巴。看起來很像以前村子裡死了丈夫的瘋女人。

那個瘋女人已經很多年沒有看見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你個豬婆娘!家裡好好地,怎麼被燒起來了!娃呢?”江春生抓着姜花花的肩膀大聲喊道。

房子對於江春生並不是很在意,反正計劃生育搞了幾回,拆得就只剩下幾個磚垛子,燒了便燒了。就是那個兒子當緊。生了四個女娃子,才得到這麼一個兒子。簡直就是江春生的命根子。不對是比命根子還要重要,因為生了這個兒子之後,江春生就已經被閹掉了命根子。女兒因為養不活,送了兩個,剩下的兩個寒假之後,便到姑姑家去了,只有這個兒子,一直抱在身邊。

姜花花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怎麼樣了,抱着被子還是往前沖,嘴裡嚎啕大叫,“你個沒良心的,怎麼就這麼去了?今後讓我和崽怎麼過啊?”

“啪!”江春生使勁打了自家婆娘一巴掌,將姜花花打得原地轉了幾圈。

姜花花愣了下神,正待要哭,卻看到男人站在面前,驚道,“你個短命鬼,怎麼在這裡呢?”

“兒子呢?”江春生怒道。

現在什麼都不重要,只有那兒子最重要。

“兒子在家裡啊!”姜花花還是有些愣。

“你個死婆娘,就只管你一個人逃命,自己兒子都不顧了!”江春生怒道,兩隻眼睛瞪得像牛眼睛那麼大。

姜花花從來都沒有見過男人發這麼大的火,被嚇愣了,完全忘記了以往是怎麼河東獅吼的。

江春生正要一巴掌打過來,卻被後面趕上來的村民拉扯住。

“春生,別打了,先回去看看吧!你婆娘看來是被嚇傻了!一個女人家的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

姜花花腦筋卻還沒有轉過來,看到自己丈夫往回走,自己卻依然抱着被子往池塘里沖。

“你個豬婆娘!家門口井裡面不是有水么,非要到池塘里來弄水,你怎麼這麼蠢呢?”江春生憤怒到了極點,雖然手被人拉住,卻依然死命往自己婆娘身邊沖,兩腳騰空踢了過去。

只將姜花花踢進田埂下的一塊水田裡。這水田在池塘下面,江春生今天放了一天的水,早已變成了一個小水塘。

眾人七手八腳將姜花花從水田裡拉了上來。

可憐姜花花滾進田中,澆了全身濕透。

這可是臘月天,早上的時候,打了霜,有水的地方,還結出薄薄的冰塊。

這姜花花被這麼一冷,反倒十分清醒了九分。

“短命鬼,你怎麼上來了呢?江邊那小雜種不是說你放水的時候,被吸進涵洞里去了么?”

眾人正要往回趕,卻被姜花花這一句話驚得愣在了當場。誰都聽出了這個事情有些不對味了,不過回頭找江邊的時候,哪裡還找得見那小子的蹤影?

“你碰了鬼!誰被吸進涵洞?小雜種跑過啦說家裡起火呢!說你熏魚的時候,不是把柴膛燒了,把房子也點着了么?”江春生也覺出點蹊蹺來。

“你個蠢漢子,怎麼像個豬一樣,我們家塘還沒幹呢?熏什麼魚?豬肉也在別人家呢?你自己沒本事,一塊肉都還沒買。熏什麼熏?把你砍了放到上面熏?”姜花花這一清醒,這平日的彪悍立即顯露無遺。

“你個蠢娘們,找打是吧?”江春生今天表現得比較漢子,似乎又想展示一下威風。

這男人若是過到了爺們的癮兒,還真是不那麼容易捨得放棄。

“打?”姜花花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了過來,“你來打呀!江春生,你今天若不來打,你是我生的!”姜花花的彪悍早已是名聲在外。

可憐江春生男子漢氣概才堅持了幾分鐘,竟然又被打壓了下來。舉着手掌半天也不敢打下來。

姜花花其實剛才心裡也有些忐忑,還真怕江春生打下來,沒想到這沒用的東西,竟然這麼快便顯出了原形,姜花花又是慶幸又是嘆息。不過這些感覺轉瞬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春生,你翻天了!告訴你,老娘不活了!今天跟你拼了。跟了你二十多年,為你們江家當牛做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竟然這樣對待老娘。”

這姜花花這潑勁一上來。這圍觀的人,趕緊退出五六米開外,惟恐成了被誤傷的倒霉鬼。

這家庭矛盾可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清官難斷家務事,沒有人願意去沾這麻煩事兒。

江春生連忙大聲說道,“你個蠢婆娘,今天這個事有些邪門哩!你還沒有看出來?那小畜生拿咱們家當猴子耍呢!”

姜花花頃刻間已經撲到江春生的身上,接連施展九陰白骨抓,在江春生臉上脖子上,留下累累爪痕。

江春生連連退讓,卻也不敢還手,嘴裡不住的喊道。

姜花花撓了幾回,賺回了點面子,火氣稍稍消了一點,便感覺到身上的冷,在寒風中瑟瑟抖了幾回。

“婆娘,趕緊回去換身衣服,我們絕對是給那小雜種給耍了!等換了衣服再找那人算賬,我得去把涵洞堵住,不曉得剛才走了多少魚哩!

不過等兩口換好衣服,回過味來,又哪裡找得到江邊的蹤影。

江春生與姜花花自然在事後去找鱉王算賬。

人家鱉王是孤家寡人沒錯,但是鱉王可不是從石頭裡面蹦出來的。鱉王家與江春生算起來也是一大家子,卻不是一個分支。但是鱉王直接的親兄弟就有六七個,子子孫孫一大群。

原本在農村裡,欺負孤寡老人就讓人不待見,人家家裡還有親人在哩。

於是矛盾又變成兩大家子的鬥爭。

等到最後鬧得不可收拾的時候,族裡的老人出來調解,追根溯源,這江春生反而不佔理。

人家小孩子在那裡玩兒,沒招你惹你,你罵別人幹嘛?被人耍慘了?那也是活該!

從這一天,大傢伙也認識到江邊這個傢伙的損來,倒也再沒人敢叫他雜種,或者當著他的面數落鱉王了。

這故事上演的時候,劉慧君還沒有嫁到這裡來,自然沒有看到那個壯觀的場面。不過這個故事傳一直傳得很神,劉慧君都不知道自己聽了多少回,又轉發了多少次。

江邊剛從床上爬起來,雖然太陽已經老高,但年輕人火氣很盛,褲襠被支得老高。

江邊雖然油嘴滑舌,但當著一個女人支着褲襠,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悄悄的按了幾回,卻怎麼也按不下去。

江邊的這個動作哪裡逃得過劉慧君的火眼金睛。

劉慧君噗嗤一笑,“哎呦,本錢蠻厚實嘛!”

江邊反而不尷尬了,隨手將放在堂屋裡的魚竿拿在了手中,笑道,“那自然,要不要和你男人那衰貨比較一番。”

這話卻說中了劉慧君的痛處,她男人王大虎雖然是身強體壯,那方面卻是一個銀樣蠟槍頭,哪裡能夠滿足得了這已到如狼似虎年齡的劉慧君。

劉慧君臉色稍稍變了變,沒有說話,這可是不可外傳的家中秘事。劉慧君哪裡願意讓別人察覺出半點端倪來。

“要不,咱倆先試了再去辦正事?”劉慧君微笑着盯着江邊說道。

江邊被劉慧君的眼光看得有些發麻,連忙搖頭道,“反正人在這裡,正事幹完了,再干別的。”

看着江邊倉皇的樣子,劉慧君會心的笑了起來。

“劉主任!讓你去叫個人,半天也不見回來,不是幹了別的事兒吧?”一個頭髮光亮,穿着整齊的男人站在劉慧君的屋檐下大聲說道,那個“干”卻故意說得很重。

那男人,江邊卻是認識,是鄉政府的趙幹事,趙得勝。趙得勝這個人是色中餓鬼。與鄉里一些風流婦女有一些瓜葛,這故事鄉里傳得風生水起。

只要這趙得勝一下鄉來,村裡面的男子都像防狼一般,守住自己的女人。

趙得勝這一次卻不是單獨一個人下鄉的,在江邊與劉慧君一起進入劉慧君家屋子的時候,江邊看到堂屋裡還坐着三個陌生男子。

年紀最大的五十多歲,瘦瘦地身材,頭髮往後梳着,一根根,都數得清。方臉劍眉,眼神很是鋒利。彷彿能夠將人的內心給看個通透。身上穿了一件灰色襯衣,江邊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牌子的。下穿一條嶄新的休閑褲,腳上穿的是一雙擦得錚亮的皮鞋。

江邊有些困惑,這人的鞋子上怎麼就沒沾一點灰塵呢?

另外兩個也是四十多歲的年紀。不過這兩個人都是肥頭大耳,肚子挺得像王強莊家懷着六個月身孕的婆娘一樣。眼神卻是滑溜溜地,不時的往劉慧君高聳的胸前瞟着。

“也是沒膽鬼!”江邊心道,自己卻毫不顧忌將眼神直接停在了那個地方。

看裝扮神色,江邊便可以知道那三個人,任何一個都要比趙得勝的官職大上許多。難怪趙得勝不像以前那麼耀武揚威,老實得像個孫子似的。

江邊才不管對方是多大的官兒,就是你官兒再大,也管不到我這個一無所有的光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