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
當汀雅走到了一處四處無人的路口時,從暗處尾隨而來的來者露出了他猙獰的獠牙。
當察覺到身後聲響偏輕的急促腳步聲後,比起回首,汀雅更先的是抽出了一直佩戴於腰間右側的長劍。
‘刷——’
寒光凜凜的長劍一抽而出!
僅僅是下一秒!只聽砰的一下響聲,鋒利的刃與襲擊者的武器結結實實地撞擊在了一起,發出了使空氣微微震動的金鳴之音。
當望清了來者的面容後,汀雅倒也並不太意外。
“是你啊。”
她輕聲笑道。
是佐伊。
此刻,她正死死地盯着魔女,兩眼深深凹下,其中滿是刻骨銘心的恨意和痛苦!上下唇緊閉,她沒有說話,所有的回應皆化成了行動!
見一擊不成,佐伊當即後退了一步,放棄了兩劍相抵、比拼氣力的念頭。
之後,她的右手當即往後拉開了些許,劍身與地平行、劍尖指向了汀雅。腳尖踩地,一個猛的發力後,佐伊手中的劍如狼似虎地向汀雅直直刺去!
只可惜,防守——是魔女最為擅長的武技了。
望見那來勢洶洶的攻擊,汀雅並未慌忙,長劍微側、不急不慢地擺出了格擋的姿態,她從容以對。
一個呼吸的時間,兩人的距離只剩咫尺!
側身穩穩地避開了刺劍的正面攻擊,且沒有放過這個送上門來的機會!當佐伊身處汀雅的左前方時,她立刻揮劍、向上挑砍。當機立斷的攻擊帶出了凌冽的劍風。
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佐伊的反應比起往日慢上了些許。
因此,躲避不及,她的左臉頰頓時被尖銳劍尖划出了一道裂口!下一刻,一行鮮紅色血珠從傷口處漫了出來。
兩人不動,空氣一時像是凝滯了。
手背抹掉了臉上的血痕,如同一匹兇猛的野獸一般緊盯着不遠處的魔女,佐伊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再來。”
汀雅微微笑了。嘴角的柔和不改半分,她輕聲笑道——
“樂意之極。”
難得有機會有人願意‘捨身陪練’,汀雅並沒有着急以黑魔法結束這一切。
不過,兩人的打鬥還是沒有持續多久。
當佐伊再度以近乎豁出性命的兇狠攻勢襲向魔女之時,暗處的一道身影終於按捺不住了。
——那不像是普通人類可以達至的速度。
形如一道閃電,一抹高大的身影從無人注意的陰影處無聲無息地飛身而出!他輕踩於石板地面的雙足居然沒有任何聲響!
在佐伊的劍堪堪進入汀雅身側一卡塞的範圍內時,她的手已然被精準地捉住了。毫不留情地一擰,一下痛入骨髓的疼痛後,佐伊的劍只能哐當落地。
隨後,以接近屈辱的姿態,她被來者輕而易舉地從地面提了起來。
“放開……”
才剛剛吐出二字,一個手刀便忽地閃現在佐伊的頸後!猛地一擊,她的身體瞬間一軟、失去了意識。
“對不起。”來者說道。
汀雅怔怔地望向來人,碧綠色的眸光驀然浮現出星星點點恍惚的意味。但當前的情況還是讓她立刻回過了神、暫時平靜了下來。
“一會再說。”她道。
之後,汀雅的視線落在了來者的身後。
毫無留手地以攜着深淵黑摩布拉氣息的魔力籠罩住了周圍的區域,兩個連續的指令被發了出來。
‘Stilhed.’
沉默。
‘Komfremad.’
站出來。
這是黑魔法「暗示」的延伸範圍控制魔法。
以魔女當前的實力,這種可以在一定區域內操控生物的能力,對她來說幾乎不值一提。
於是,當清淺的話音詭異地在這一片空間中來回迴響之時,一個接着一個不明身份的人們應聲站了出來。他們難以反抗魔女的命令。儘管知曉這是自投羅網,可他們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
一共五人。
大多為尋常人打扮,不清楚是被哪方勢力派來跟蹤她的人。
但也沒有深入了解的興趣,也更因與故人久別重逢的喜悅,魔女難得好心地決意放過這些小蟲子們。
‘Glemalthvadderskernuogkun.’
忘記現在以及方才發生的一切。
這是意圖留人一命了。
而當魔女輕柔的嗓音浮現後,這五人的雙眼頓時失去了焦距、臉上也漸漸浮現出茫然的神色。
見此,汀雅的視線再度轉向了襲擊佐伊的來者身上。
唇邊攜了點點溫柔,她笑道:“把她放下來吧,我們離開這裡。”
他有些困惑。
“不殺了嗎?”
“不用。”
聞言,也沒有更多的質疑,他將被他提在手中的佐伊放在了地上。
見他如此一副聽話的模樣,汀雅的神色中既是無奈又是瞭然,向旁邁出一步,她示意他跟上。
“跟我來,我們另找個地方說話。”
後者頷首,順從地跟上了魔女的步伐。
而在他們兩人離開後的不久,那些一路跟蹤着魔女的人們才終於恢復了神智。看着唯有躺在地面上的佐伊一人,他們的神色茫然。
不過,也並未深思。魔女的「暗示」讓他們自覺地將其當成了合理的一幕。僅僅是一刻的惘然之後,他們各自散去,再度跟隨上頭的命令搜尋魔女的身影。
此時此刻,另一邊。
尋了處無人的巷子,並在四周落下了讓人不知不覺避讓的黑魔法。汀雅終於可將注意力全全落在眼前之人的身上了。
注視着身前黑髮紅眸的高大男子,她欣慰地笑了。
“好久不見,赫比爾。”
“恩,好久不見了。”
他頷首。
當望見赫比爾冷漠近乎無情的面容,汀雅的眼眸中竟是有不易察覺的淺淡淚光。
——不會有錯了,一定是他。是她往日的使魔、當初為了救她而被深淵氣息所侵蝕以致落入無窮無盡的黑暗的高階魔獸,赫比爾。
“身體已經完全好了嗎?”
“恩。”
“還有哪裡不太舒服的嗎?”
“沒有。”
“力量和行動都無礙嗎?”
“恩。”
見自己問一句他答一句,汀雅哭笑不得。
“我還以為再次見面時,你會變得更加善談呢。”
聞言,赫比爾卻是沉默。良久,像是受了主人責備的犬只,微微垂下了頭顱,他道——
“對不起。”
“赫比爾,我是開玩笑的,你不用為了這種事情跟我道歉。”汀雅微微笑了笑。伸手輕拍了下他的手臂,她溫聲笑道。
不過,赫比爾卻是否定了她的話。
猩紅色的眼眸一如往日那般冰冷無情,他說。
“不是這個。”
“是沒有能一直陪在你身邊,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