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麻煩你開了快一點。”樂雨珊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催促的聲音也變了調。

難道是她又舊病複發了嗎。

三年前。媽媽被查出腦瘤。花掉了家裡存的所有積蓄。動了一次手術。才把腦部里的腫瘤拿出來。撿回一條命。樂雨珊的生命里從來就沒有太多的東西。在記憶里。除了媽媽就是媽媽。

至於爸爸。好像就是一個遙遠飄渺的夢。從來沒有觸及過。

哪怕媽媽曾經在死亡邊緣徘徊過。那個所謂的父親也沒有出現過。她真的很害怕媽媽會死。她哀求她。希望她能告訴自己爸爸的下落。那這樣。她就可以去找爸爸。讓他們之間能夠見上一面。

她知道媽媽很想爸爸。還念着他……

計程車開得飛快。車子停在了以往的公寓門口。

樂雨珊匆匆把錢給了司機。便飛也似地直接衝上了公寓。

門是西西留的。所以沒有鑰匙可以開。她也順利地走了進來。

聽到了樂雨珊的腳步聲。曼儂走出了房間。走到雨珊的面前：“33。你來了。伯母現在在你的床上休息呢。”

樂雨珊急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只是衝著曼儂低低地說了聲“謝謝”便走進房間。

走入房間。樂雨珊看到床上的老媽。臉色憔悴。眼光淡淡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嘴裡說道：“珊珊。”

范西西知趣地讓開位置。讓樂雨珊坐到樂伯母的身邊。

“珊珊。”樂欣慧看到自己的女兒。原先微白的臉色也不由地染上一絲紅潤。女兒為了賺錢。離開家鄉。來到這個陌生繁亂的城市。努力工作。卻節約度日。如果不是她。女兒何必要受這一份苦呢。

樂雨珊握過媽媽的手。關心地問道：“媽媽。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做一個全面的檢查。好不好。”醫生說過。腦瘤這種疾病很容易複發。雖然腦子裡大塊的腫瘤已經清理乾淨了。但是一些碎小的腫瘤卻很難全部拿出。如果一定執意要拿出。反而容易弄傷病人的神經組織。

所以。媽媽一直有服藥去控制那些碎小腫瘤。阻礙她們進一步成長。而她就算再忙。也會半年回家一次。陪媽媽去醫院做一個完整的腦部ct。

樂欣慧從床上費力地爬了起來：“你這個傻丫頭。我沒事。你不用這麼擔心我。只是有點低血糖。所以才會混在馬路邊。哪裡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吃點東西。補充點糖就好了。倒是這一次。要好好謝謝西西了。”

樂雨珊看到媽媽硬是說自己沒事。她也只好作罷。一聽媽媽說到西西。樂雨珊一下子從床邊彈起來。就要給范西西一個大大的熊抱。

“西西。我愛死你了……”

范西西的一隻手一下子就按住樂雨珊的額頭。淡淡道：“你少來。不好意思。我沒有同性癖好……”她不知道一些話。該不該和33講。但是這些話。樂伯母醒來的時候就央求她不要告訴樂雨珊。

要不是。她為了趕通告。卻發現路上堵得沒命。她下意識地走下車。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她穿過人群。看到的卻是樂伯母。伯母暈倒在馬路上。聽旁邊路人說。剛才一輛馬自達飛馳開過。幸好急剎下來。才讓伯母逃過血肉模糊的下場。

她一急。原本是想要把伯母送進醫院。做一個全面的檢查。但是伯母無意識的時候。嘴裡一直念着33.在途中。伯母有點意識。就嚷着不要去醫院。她拗不過樂伯母才把伯母送到這裡的公寓。

范西西的眼光落在微笑慈愛的樂伯母身上。眼底閃過一抹複雜。

倒是。樂雨珊故意板起臉：“西西。才幾天不見。你就嫌棄我了。”

范西西撇了撇嘴：“對。我就嫌棄你。公寓里你第一個嫁出去。請伴娘。為什麼不請我。好歹。婚紗攝影做婚紗模特我是專業的。”

樂雨珊瞪圓了眼睛。

拜託。要是找西西當伴娘。那她不就是明擺着做炮灰嗎。被人感覺。她比她更像新娘子。她才是真正地難堪了。樂雨珊尷尬地乾笑了幾聲：“伴娘不是只有一個。請你。曼儂。葉子也會不高興的啊。”

“那你可以請我們三個啊。你讓孟焱熙再請三個伴郎不就好了。”范西西不以為意地白了樂雨珊一眼。

“你……”樂雨珊指了指范西西。

一旁的樂欣慧看着女兒急紅臉的樣子。也不由微笑起來。

“說實在的。珊珊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她十分好奇女兒未來另一半的樣子。珊珊是她最唯一的女兒。她希望她能夠收穫到自己的幸福。

范西西眨了眨眼睛。搶白道：“伯母。珊珊未來老公是一個帥氣。多金。溫柔的好男人。珊珊能夠找到這麼一個好男人。絕對是是屬於上輩子好事做太多。這一輩子佛祖保佑她的。”

樂雨珊鼓起腮幫子。和媽媽解釋道：“你別聽西西這樣說。他是一個不錯的人。我很喜歡他。”

樂欣慧看到女兒提及另一半的樣子。眉眼彎彎。滿臉幸福的樣子。她也跟着開心起來：“那就好。其實。沒錢。沒才。這都不是關鍵。媽媽只是希望她能夠待你好。把你當成是寶貝來看待。”做母親的願望無非如此。再簡單不過。卻是她心中對未來女婿的唯一要求。

樂雨珊點了點頭：“會的。他會對我好的。”一想到昨夜。他擁着她入睡的感覺。只覺得那種甜蜜的感覺一直在心底蔓延開來。

說話間。樂雨珊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摁了通話鍵。

“雨珊。你在哪裡。你能不能來醫院陪陪我。”宋佳妮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了出來。她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沒精打採的。但是卻如往常一般悅耳好聽。

“佳妮。我在家裡。”樂雨珊如實地說道：“我媽媽來看我了。”

“雨珊。我一個人好難過。我只要想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就會害怕。我求你。求你過來陪陪我。好嗎。”

樂雨珊面露難色：“這個……我事情忙完。會來看你的。”媽媽雖然臉色看上去好多了。但是她還是有點放心不下。

“雨珊。不要騙我。一定要來哦。”

“哦。我知道了。”說完。樂雨珊掛掉了電話。

身旁的范西西的視線在樂雨珊的臉上打量起來：“是誰。好像是一個女人。”

“一個朋友……”樂雨珊回答道。

“拜託。你除了我。葉子。曼儂之外。這座城市還有女性朋友。”范西西嘀咕道：“你這人心思太單純。雖然有時候像一隻小狐狸挺聰明的。但其實都是自作聰明。你純屬被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的那種。”

樂欣慧知女莫若母。她看出了樂雨珊臉上的猶豫和遲疑。便開口道：“珊珊。要是你有事情的話。不用管我。我一個人也可以的。你放心好了。”

范西西是屬於刀子嘴豆腐心。也主動拍了拍樂雨珊的肩膀：“我看。你還是和你的孟焱熙好好過二人世界吧。伯母就暫時住在你原來的房間。好在我沒有租出去。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照顧好伯母的。萬一有什麼事情。會聯繫你的。”

樂雨珊點了點頭。眼裡閃着盈盈的感動。

西西真的是她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

“西西。謝謝你。”

坦白來說。樂雨珊其實有點放心不下宋佳妮的。

放心不下。並不是說她做錯什麼。或是心虛。她只是覺得在那樣的情況下。任何人都會害怕。心裡產生陰影的。既然她想自己去陪她。那她一定是希望能勸慰勸慰她。

“那媽媽。西西我去看看我這個朋友。晚上再給你們電話。”樂雨珊看到媽媽的臉色恢復正常。便也放心地向她們告別。

范西西見着樂雨珊走出房間。

她的目光才緩緩地看向樂伯母。聲音頓時少掉了和樂雨珊開玩笑的口吻：“伯母。難道你真的不告訴雨珊嗎。你為什麼要隱瞞。”

樂欣慧苦笑起來。從床上站起來：“西西。你關心伯母。伯母心領了。雨珊。真的很在乎我。但是。她馬上要結婚了。要成為一個幸福的新娘子。我不想影響她的心情。”

“伯母。但您的身體不是小事。如果以後33知道。她該怎麼辦。”范西西的臉色凝重。雖然有的話。伯母未說。但是不代表她看不出來。

“西西。我的身體我最清楚。珊珊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這幾年來。她怎麼辛苦的。你應該也是很清楚的。”樂欣慧搖了搖頭：“珊珊很愛我。我明白。現在。她能找到能給她幸福的人。我打從心底里為她高興。”治療。充斥着痛苦。她已經老去。除了希望自己的女兒幸福。她別無所求。

范西西的聲音一澀：“伯母。你不要這麼說。”這麼賢淑溫婉的伯母。西西一想到她的病情加重。心中只覺得沉痛。伯母以前得過腦瘤。這一點。她們也是知道的。

“西西。別難過。我會注意保重自己身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