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金然的眼中，現在的炎野更加冰冷起來。每每兩人相見，都是擦肩而過，沒有多餘的話語。這樣的相處模式讓她透不過氣，終於忍不住，想要找他好好的談談。

這日天氣很糟糕，正如莫金然的心情，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大軍的營帳駐紮在一條小溪邊，炎野已經下了命令，雨什麼時候停了什麼時候再走。

莫金然的帳篷離炎野的帳篷不是很遠，卻因為躊躇着，而慢慢的靠過去。雨不大，卻也淋濕了她的外衫，在炎野的帳外徘徊許久，都鼓不起勇氣進門。

她嘆了一口氣，眉頭糾結的很。

“進來吧！”炎野冰冷的聲音，從帳中傳出，莫金然一驚走了進去。“你，你知道我在外面？”

“嗯！”炎野還是淡淡的，坐在桌几前面看着信件沒有抬頭。

“我想和你談談。”莫金然深呼吸了兩次，走到炎野的桌几前面，認真的說著。

“談什麼？”炎野放下了手中的信件，站起身，朝着屏風後面走去。拿出了一條幹面巾丟給莫金然，手中還拿着一件乾爽的衣服。“先擦擦頭髮把衣服換了吧！”

“哦！謝謝！”莫金然這才發現自己的外衣已經濕透，拿着面巾胡亂擦拭了一下頭髮，把身上濕了的外衫脫下。裡面有中衣，所以她也沒避諱。換上炎野寬大的長袍，這才算罷。

炎野看了眼被她丟在一旁的面巾，拿了起來，走到她身前給她擦那未乾的頭髮，還邊擦便說：“長發要擦乾了才好，否則容易偏頭痛的。”

莫金然卻沒出聲，怔在那裡。面前是炎野放大的容顏，雖然是那張平凡的臉，眼睛卻是一望無際的漩渦，望了進去就再也收不回來。這樣溫柔的炎野很難得一見，還是對着她，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直到炎野給她擦好了長發，取來梳子給她梳頭，她才回過神，掐了自己一把。

“哇！好疼！”

炎野一驚，“你做什麼？”

“我想，我是不是在做夢，你竟然這麼溫柔的給我擦頭髮。”

炎野搖了搖頭，拿莫金然沒辦法。乾淨修長的手指已經快速的給莫金然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用剛剛從她頭上拔下的發簪固定好。軟軟的黑髮，讓炎野心中一片柔軟，眼中滿是柔情蜜意，只是莫金然背對着他，什麼都沒有發現。

“對了，你說，我們為什麼會成了現在這樣？”莫金然問的聲音很小，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可是炎野卻聽到了。

“你不喜歡這樣嗎？”炎野轉了身子，踱步到莫金然身前，看着自己為她挽的髮髻，滿意的點了點頭。

莫金然抬頭看他，他已經斂了剛剛溫柔的神情，恢復到一片冰冷。“你以為我會喜歡？”

“是啊，你說的，咱們兩清了。那不就是這樣？”

“你......”莫金然想說，她很不喜歡他們現在這樣的相處，卻有不知道如何開口。“你是不是討厭我？”

“不是！”炎野說得很認真，讓莫金然又是片刻的失神。

“那你為何總對我視而不見？”莫金然的聲音中有一絲委屈，一絲埋怨。

炎野第一次見到莫金然這樣，往日的她都是一副堅強的模樣，即使那日被八爺抱了回來，表情也是執拗的很。這樣的她讓炎野很不忍，也很心疼。不自覺的抬手撫上她白皙的臉頰，有些情不自禁。

莫金然抬眼看他，兩雙眼對上，一切盡在不言中。這一刻，莫金然看到了他眼中的情愫，他也看清了她的。前一刻心中狂喜，後一刻懊惱萬分。急忙別開了眼，不敢再看莫金然。

莫金然卻急了，“怎麼了？”

“沒，本太子累了，沒事你就先回去吧！”

莫金然沒想到，剛剛看懂了他，他卻又趕自己走。她不是個懦弱的女人，以前她以為炎野不喜歡自己，所以一直迴避，現在她看到了他對她的情，她就會勇敢以對：“你是喜歡我的吧！”

炎野身子一綳，背對着莫金然不說話。

莫金然卻笑了：“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原來你也是喜歡我的。”這句話也承認了自己對炎野的喜歡，她忽然覺得輕鬆了好多，不管結果是如何的，至少他們之間明朗了起來。

莫金然一直盯着她的後背，等他回頭，可是，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炎野卻是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她剛剛心中的狂喜一點點的消散，剩下的，只是疑惑和不安。“怎麼了？我說錯了嗎？”

炎野手中的拳頭握緊，回過頭來。“莫將軍，不要天真了，你是璨烽王朝的大將軍。本太子是噬宸國的太子，以後只會兵戎相見，談什麼喜歡，太可笑了，不是嗎？”

莫金然心中猛的一沉，炎野說的沒錯，他們之間是永遠也不可能的。“對！真可笑......”可是，她不甘心。“如果，我說，我為了你可以放棄那一切，你我都退出這樣的征戰......我們......”

話還沒說完，炎野就一陣大笑。“退出？如何退出？你以為本太子會和你私奔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我們都不去參加這場戰爭。”

“不可能！”炎野說的堅決，心中酸澀不已，若是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能什麼都不管不顧，帶着她去海角天涯。可是他有責任，他背負的太多，他們逃不掉。

“你就那麼喜歡戰爭？你是不是也想統一天下，做天下的霸主？”莫金然不可思議的看着炎野，若不是這樣，他為何非要去上戰場？

炎野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莫金然的所說。

莫金然一步一步的後退，心一點點的涼了下來。“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我早就該想到，你們男人都是有野心的，尤其是生在你們帝王家的人。”

說完，轉過身去，從身上扯下炎野寬大的外袍，拿起自己潮濕的衣裙套上，奔出營帳。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大了起來，連眼睛都勉強睜開，莫金然沒有回自己的營帳，只是漫無目的的往前跑着。她跑到小河邊，又沿着河水一直跑。她沒有哭，只是心中好難過，在這古代，感情終究比不過男人那些宏圖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