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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表哥說話,有你什麼事兒?下去。”

小英不為所動。她就是這麼一個人,死心眼兒。不管對方什麼身份,來軟的來硬的,她都不吃。

相比之下,於佩芸的丫鬟就沒有這麼硬氣了。添香站在一邊有些畏畏縮縮的——上次來的時候她就知道李氏的這群丫頭婆子不是好惹的,看着臉上笑眯眯的,其實手黑着呢。

於佩芸也知道自己是支使不動李氏的的丫鬟的,又轉頭向朱慕賢,泫然欲泣,十分委屈地喊了聲:“表哥......”

以前的時候,不管她做了什麼事,有理還是沒理,只要她這麼委委屈屈放軟了身段喊一聲,朱慕賢總是會站在她這邊,幫着她,護着她的。

可是現在朱慕賢卻只是很平靜的看着她,彷彿對那個丫頭的無禮之舉一點都沒看見。

於佩芸的心涼了。

之前楊奶奶說的那些話又在耳邊響起來。

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李氏還給表哥生了孩子。她肯定沒少挑唆和詆毀自己,表哥有了嬌妻愛子,哪還記得她們以前的情份?

但楊奶奶也說了,男人,都是一樣的。沒有不偷腥的貓。魚兒都送到嘴邊了,哪有不吞餌的道理。

不過她還有地方比李氏要強,她比李氏生得要美貌。李氏那種姿色只能說是清秀,撒人堆里都找不着。她比李氏強多了。

但她年紀也不小了,好時光很快就會過去。不趁年華還在的時候抓住表哥的心,以後就再無機會了。

今天的時機太難得了。表哥獨自留在家中,李氏不在。錯過了今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找着這樣的好機會。

她不能把時間浪費在無用的哭泣上。

於佩芸摸出帕子來把淚擦凈,慢慢坐回去:“是我失態了......表哥別見怪。”

朱慕賢只是點了下頭。既沒有象過去一樣過來替他拭淚,也沒有一句半句的安慰。

於佩芸握了握裹在手帕里的小香包,一瞬間心跳比剛才快了許多。

她平靜下來。甚至還為剛才的失態道歉。

可是朱慕賢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到她的誠意。

如果換一個人在這兒,看着眼前的女子如此楚楚可憐,柔弱無助,怎麼也得有幾分憐憫同情之心。

可是差就差在,朱慕賢太了解於佩芸了。

於佩芸剛到朱家的時候,是和他一起住大太太的院子里的。他們一個住東側間,一個住西廂房裡。白天晚上都在一塊兒,一直到他開蒙讀書遷出去之後才分開,可即使那樣,也是日日相見的。

大概這世上再沒有誰比他更了解這位表妹,也許比她自己還要了解。

於佩芸說她當時被於家矇騙。身不由己才出的嫁。這個朱慕賢從頭到尾一個字都不相信。

於佩芸如果不願意,於家強迫不了她。她性子執拗,又很任性。她如果發現自己受了騙,一定會鬧得於家雞犬不寧,絕不會順從於家的意思老老實實的出嫁。

於家有可能矇騙她部分關於劉家的實情,但是她嫁到劉家去,是她自己變了心。

她的哭泣,掩飾,辯解。都在向他印證這一點。

如果她真的被於家強迫,她應該對於家充滿怒火,會一見到他或是大太太,就會肯求他們狠狠報復於家,讓於老爺和她的後母不得善終。而不是心虛的哭泣和乞求,說著也許只有她自己才相信的謊言。

過去的她就算任性刁蠻不討人喜歡。可至少她還真誠。

她變了,早就變了。

她不再是他疼愛的表妹,也不是他曾經有過期許的未婚妻。她貪慕虛榮,背信棄義,滿口謊言,目光中充滿虛偽與算計。

於佩芸不再企圖糾纏,小英也往後退了退,在一旁侍立,但仍然沒有絲毫放鬆。

於佩芸自己也覺得干坐着不是回事兒,站起身來說:“表哥身子還沒大好,我跟人學做了道湯,試着做過兩次,味道還行,我做給表哥嘗嘗吧。”

不等朱慕賢出聲反對,於佩芸已經起身,領着添往廚房去了。

朱慕賢垂下頭——他很想直接說,讓她不用白費心思了,沒有用。

可是出於最後一點兒情分,他沒有撕破臉。

他沒有當面說穿於佩芸曾經的背叛,也沒有放下臉來讓她離開朱家。

畢竟,她還是大太太心疼的外甥女兒。就算不給她留面子,也要給自己的母親留面子,不能當著這麼多人,讓她娘家親戚沒臉。

看起來於佩芸也就吃定了他這一點了。

知道他不會趕人,所以打算留下來賴一頓午飯。

朱慕賢看了一眼小英,小英的臉兒綳得緊緊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書墨在他跟前求了好幾次了,要不是因為又林懷孕生子,他們倆的事情也該辦了。書墨為人處事稱得上八面玲瓏,小英卻是個有一說一的直性子,也不知道書墨怎麼就一門心思的瞧上小英了,小英也覺得他為人不錯。

這般配不般配,其實別人說了不算,當事人自己都覺得好,那就行了。

等成了親,書墨年紀還輕,一樣跟在他身邊伺候,小英呢,也和現在一樣,伺候又林。不過到時候就不是這院子的大丫鬟了,而是管事媳婦,比現在做事要自由一些。

到了午飯的時候,朱慕賢還在病中,吃得清淡。不過是三菜一湯。於佩芸既然不肯走,又要一塊兒用飯,她的客飯自然也一起端了來。

“表哥,這湯是我親手做的,你嘗嘗?”

朱慕賢從前倒是愛喝湯的,於佩芸以前從來不下廚,現在這麼一反常態,也是為了投其所好,為了討好他。

不過這湯或許為了賣相好,又或是為了味道好些,裡頭佐料太多了,湯上面還有一層油,看着就讓人沒胃口。

添香在旁邊幫腔:“我們姑娘為了做湯,手都給燙了呢。”

朱慕賢能說什麼?只能客氣一句:“有勞表妹了。”

於佩芸說添香:“就你多嘴,也沒燙多厲害,不算多疼。”話是這樣說,卻有意把手在朱慕賢眼皮底下晃來晃去,手背上果然有一點小小的紅痕,要小英來說,比芝麻也大不了多少,能有多疼?八成是讓油星迸上了一下,可是主僕倆一搭一和的,好象受了多大傷,多麼勞苦功高一樣。

如果今天留下的是翠玉,那八成就要回嘴了。小英嘴巴沒翠玉厲害,她也不覺得讓她們嘴上痛快痛快有什麼大不了。反正少爺心裡明白就成。

朱慕賢不接這個話茬,於佩芸也只能先放下用燙傷博憐惜的打算,站起身來給他盛湯:“表哥病了這麼些天,身子虛,可得好好補一補。這湯最是滋補,表哥可要多喝一碗。”

小英本來想上去接手,添香身子一側,把她給擋住了。

就差這麼一下子的功夫,於佩芸已經把湯盛好了,端給朱慕賢。

朱慕賢沒接:“放下吧。”

“得趁熱喝呢。”

於佩芸嬌嗔了一句,剛才她坐在朱慕賢對面,現在就勢挨着朱慕賢坐下,拿調羹舀了一匙湯:“表哥,來。”

朱慕賢寒毛都快豎起來了,身子往後撤:“不用客氣,放下我自己來就行。”

於佩芸一雙眼水汪汪的,瞅着他說:“跟我還見外啊?以前我生病的時候,你不也這麼餵過我嗎?”

小英眼裡都快冒火了。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這什麼腔調啊?哪象正經良家女子?簡直都快趕上窯姐兒了都!

朱慕賢十分尷尬,倒不是因為於佩芸,而是因為妻子的陪嫁丫鬟和另外兩個婆子都站在一邊兒呢,這些話她們全聽去了。

就算他對妻子問心無愧,可是這些事兒要是她知道了,難免還是會不高興啊。

現在他真是後悔讓於佩芸登堂入室,剛才就應該說身子不適不見她才對。

見她明示暗示都裝聽不懂,朱慕賢也實在不願意再這麼跟她拉拉扯扯的糾纏下去。

“表妹。”朱慕賢站了起來:“你嫂子不在,你我兩人孤男寡女的在一處着實不便。小英,你在這兒服侍招呼表姑娘,我到書房去一趟。”

他不等於佩芸出聲,拔腿就走了。

於佩芸端着湯愣在原地,等她回過神兒來,朱慕賢都走沒影兒了。只有剩下屋裡的丫鬟媳婦們,用鄙夷不屑的目光盯着她們主僕二人。

於佩芸臉漲得通紅,淚水在眼眶裡滾來滾去。

她死死咬着唇——表哥竟然這樣對她?

別人欺負她,羞辱她,也就算了,可是他怎麼能這樣?

小英倒是很盡責,朱慕賢讓她伺候表姑娘用飯,她當然得遵從主子的吩咐。

“劉少奶奶,您慢慢兒吃。這湯不錯,您勞苦功高的做出來了,自己正該多喝點。”

於佩芸真想把湯全潑這丫頭臉上去,還是添香趕緊拉住了她。

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雖然添香對楊奶奶出的點子很不以然,可是現在也決對不是鬥氣使性子的時候。

於佩芸慢慢縮回了手。

對,其實她應該將計就計。雖然表哥對她很不客氣,可是現在他去了書房,誰能說這不是一個更好的機會呢......求評,求票票。二更會晚一些,大家可以先去睡,明天起來再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