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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自wenzishu說起這位姑母,其實也是個人物,她的夫婿更是奇葩一朵。

姑母閨名庾非,是庾嫣祖父的庶女,生母只是個丫環,還是趁家主喝醉酒時自己爬床懷上的。庾嫣祖父是個鐵錚錚的軍中硬漢,平生最講規矩,做事一板一眼,他並非沒有通房妾侍,可那些都是母親或妻子安排的,似這種陪嫁丫環爬進姑爺被窩的行為,在他看來,是**裸的背叛!

也許在別人眼裡,男人多睡了個把女人,實在不算什麼事,陪嫁丫環本就是姨娘預備役,正該給姑爺睡,他卻像吞了蒼蠅一樣噁心。

庾嫣的祖母也是妙人,明知自家夫君噁心得不得了,偏就給這丫環開了臉,讓她整天在後院梨花帶雨地晃悠。可把庾嫣的祖父害慘了,很久沒敢涉足妾侍們的聚居地,覺得每一個都像蜘蛛精,只有妻子房裡稍微安全點。

丫環更牛,居然一擊中的,十月懷胎後生了個女兒。可惜男主人吃一塹長一智,以後防她跟防賊似的,死也不肯近身,枉費她那麼強的生殖能力,只落得個英雌無用武之地,一輩子都沒提成姨娘,到死都是通房。

丫環娘親處境如此,庾非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其名為“非”,就昭示了庾嫣祖父的心態——《射鵰英雄傳》中,郭靖給楊康的兒子取名楊過,子改之,與此有異曲同工之妙。

庾非在庾宅夾着尾巴做人,端的低調隱忍,人人都以為她呆板懦弱,有限的幾次外出做客,也沒有任何嶄露頭角的跡象。

誰知某一天,卻有楚穆宗室的子弟托媒上門,指名道姓,要娶她做側室,於是舉家大驚。

庾嫣祖父詳查之下。才發現這個女兒平日里都是裝的,實際上她早就在乳母的掩護下,女扮男裝外出多次,並因此結識了四處遊歷的襄侯穆諶。兩人郎有情妾有意,已是暗渡陳倉,私定終身。

事已至此,庾嫣祖父只能哀嘆血脈傳承的強悍,這個女兒分明就是她生母的翻版,留久了必成禍害,不如早點打發出去了事。故並未阻攔。反而挑了個最近的吉日,匆匆給她辦了副嫁妝,如送瘟神一般送出了門。

襄侯穆諶是楚昭帝的再堂兄,祖父襄親王,父親襄國公,傳到他這代,爵位又降一級,成了襄侯。再往下,就是鎮國將軍和輕騎都尉了。所謂“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意思是,君王的恩澤只能傳五世,除非爵位世襲罔替,否則傳到五代之後就沒了,以後的子孫只能是平民。

穆諶這一系,他祖父襄親王還算得帝寵,掌過一些實權,摟了一些銀子。他父親只會鬥雞走狗。一輩子沒幹過正事。到穆諶,更是遠離權力中心,純粹成了閑散宗室,芝麻綠豆官都沒當,只靠着皇室給的俸祿和兩代主母的妝田過日子,十分不成器。

這是旁人的看法。穆諶自己可不這樣認為,他明明就文不成武不就,從沒上過一天衙,從沒掙過一角銅子,性子卻高傲得很,只恨世人淺薄,不了解他豐富的內心和橫溢的才華。遂寄情山水,與三五個慣會阿諛奉承的學子,時時結伴出遊,寫些俗不可耐的詩句。短短十餘年間,就積下了幾大冊。

穆諶不忍自己的大作埋沒,咬牙拿出所有的私房——據說還欠了一屁股債——把詩冊拿到書肆刻印,成煌煌三大卷,《穆諶詩集》上、中、下冊,共幾十萬字!親,他寫的可不是無良作者藍某這種閉着眼睛猛灌水的網文,而是詩詞啊詩詞,講究濃縮就是精華,一個字要拈斷數根須的詩詞!

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同學望穿秋水也沒等到的,那個沒良心的男人,據說生平做詩一萬多首,為華夏國詩人之最,估計也就幾十萬字吧。五律詩每句五字,全首四十字;七律詩每句七字,全首五十六字。要知道,夏雨荷的負心人活到了八十九歲高齡,穆諶當時還不到三十歲,就寫了這麼多,可見平日多麼勤奮,一晚上做十幾首是小菜。

詩集刊出,穆諶便每日抱着詩集,到處請耆老名宿指正,其意不過是想通過這些人的嘴,讓他一舉成名,然後傳揚千古。

看在他出身宗室的份上,也有一些抹不開面子的耆老給他“指正”。但他的詩作,儘是陳詞濫調,光“月夜感懷”就有幾百首,首首大同小異,昧着良心也說不出幾句好來,只得敷衍了事。若不幸遇到某個性情耿直的倔老頭,也不管會不會打碎文學青年的玻璃心,翻着詩集從頭鄙視到尾,氣得穆諶頭角森森,青筋亂跳,又不好當場翻臉,怕破壞了溫文爾雅的才子形象。

庾非初識穆諶,就是在一處文友聚會上。那天穆諶正與一幫文人在酒樓雅間里互相吹捧着,小米酒喝着,且是愜意,不想闖進一位久試不第的老學究,非要面見侯爺。

老學究與穆諶有些曲里拐彎、八杆子打得着的姻親關係,故而也得了一本穆諶的詩集——親戚家肯定人手一本的,穆諶讓他們當傳家寶,說以後會值很多很多錢,能惠及子孫。

也許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詩才,也許是為了巴結侯爺,老學究捧着詩集對穆諶說:“得侯爺惠贈後,某如獲至寶,置於床側案頭,終日手不釋卷,從中得益匪淺。昨偶得佳句,遂題於扉頁之上,以酬知己,今聞侯爺在此,特奉上請侯爺鑒賞。”

“誰許你在本侯的書上亂寫的!”穆諶聞言勃然大怒,猛地從座位上站起,打翻了桌上的酒水,又帶倒了身下的椅子,頓時劈哩啪啦,乒乒乓乓,響成一片。

老學究驚呆,一時不妨,手裡的書已被搶去。穆諶看着被別人塗鴉的自己的書,就像看着被別人強暴過的自己的女人,氣得手直抖,又不知該怎樣抹去這污跡。

這時庾非湊上去獻上一個小瓶子:“小生這有塗改劑,侯爺命府上的書童小心塗上,待晾乾後,再自己在上面題一首,應該就可以蓋住了。”

塗改劑這玩意,是趕考的學子們搗鼓出來的,穆諶從沒上過考場,所以沒聽說過。現在得到此物,忙攜書回府,叫書房小廝如法炮製,自己再將新作題上,果然蓋住了。

自此之後,庾非這個不起眼的小個子算是打入了穆諶的朋友圈。幾次交談下來,穆諶發現,世上再沒有比庾非更懂得欣賞他的人了,他隨口吟出一句新詩,庾非滿眼崇拜;他對着高山長嘯,以發泄懷才不遇的忿懣,庾非感動落淚;他酒醉呢喃,庾非竟然守着記下他恍惚間說出的警世名言!

不出三月,庾非被穆諶引為平生知己,然後......然後......他發現庾非其實是個女人,雖然長得不咋的,出身也有些不堪,可,“人生難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難覓呀最難覓。”

就這樣,出身不可說、相貌不可論、嫁妝不可觀的庾非,嫁進了襄侯府為側妻。並在婚後的數年中,一直保持盛寵不衰的勢頭,雖非正妻,卻有相當的話語權。

你道為什麼?知己啊,知己的能量是不可估量的,它超越了年齡和相貌的局限。自認才高八斗卻又懷才不遇的穆諶,最需要的,不是鮮嫩的**,而是讚美、鼓勵和崇拜,即知己給予的麻醉快感。

閑話少說,言歸正傳。如今且說庾嫣,又一次在自己的小客廳中接待了姑母庾非,聽她灌輸若干認養容悅兒子的好處。似乎,她不搶到這個兒子,以後在王府中就會無法立足,下半輩子定會一無所有、混得無比凄慘。

送走姑母,庾嫣坐在自己房裡發獃,乳娘陸氏給她斟上一杯蜜露,勸着說:“不是奴婢多口,五姑奶奶的話信不得。她出嫁的時候滿肚子怨恨,恨老家主不給她親娘提位分,恨老家主給她的嫁妝少,以為嫁進宗室侯府做側妻多了不得,府里人人都該趨奉她,結果白鬧騰一場,以後幾乎不跟娘家走動。那時王妃還沒出生呢,所以不知道她的事。”

庾嫣恍然道:“難怪呢,我就說,以前怎麼從沒聽家裡人提起過她。”

陸氏撇撇嘴:“她那樣的人,能有什麼好心,根本都不來往的,突然跑上門,一個勁地攛掇着王妃做這做那,她家老爺不過是個閑散侯爺,居然忝着臉參合起親王府的家務事......誰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庾嫣悚然而驚,忽聽管家過來傳話,說王爺回府了,中午準備跟幕僚一道用膳,讓王妃擬個菜單。

庾嫣應了一聲,附耳對乳娘道:“媽媽別擔心,我曉得輕重的。”

乳娘生怕自家姑娘犯糊塗,趁機提議,讓她把這事說給王爺聽,一來,可以探探王爺對換養兒子的態度;二來,若襄侯那邊果有不良企圖,也好讓王爺早做打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本文轉自wenzi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