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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自穆遠坐着馬車往宮裡趕,臉上殊無表情。

那些愛做白日夢的人,且讓她們做着吧,他正愁沒借口踢掉絆腳石呢。

所以,他不僅不會阻攔,反而會推波助瀾,讓背後的魑魅魍魎全部跳出來。他可不信,五姑母什麼的真關心侄女兒,更不信這餿主意是那對白痴夫妻自己想出來的。

這事鬧得越久,越能讓傻女人看清某些人的真面目,讓她明白,在這世上,真正對她好,一心為她打算的,只有他穆遠一人。

車子在清華門停下,雲翼上前放好腳凳,親手扶主子下車,同時小聲稟道:“爺,那件事有眉目了。”

穆遠微微頷首:“說簡單點,詳情等回府再議。”

“是,那個秋菊,表面上是容徽的暗人,實際上,她來雲都後的第三年,就投靠了皇后。”

“難怪她能熬過半年的毒發期,看來我這位二哥長本事了,連蠱毒都能解。”

“沒解,看起來像解了,其實只是暫時壓住。秋菊便是這回沒死在容王妃手上,也活不了多久了,蠱毒除非有母蠱做引,否則怎麼都是個死。”

“母蠱早就被容徽毀了吧。這支暗人替他干過弒父殺弟的勾當,又替他殺了那麼多景家老臣,他怎麼可能在自己死後,還留下這批人逍遙法外,只有死人才永遠不會泄露秘密。”

“王爺明見。”

穆遠沉吟片刻,又問:“確認那批暗人全部毒發身亡了?”

雲翼面帶羞愧地低下頭:“還有兩人沒找到屍體。”

容悅生辰那日行刺她的綉娘,是暗殺團的首腦之一,在王府層出不窮的刑訊手段下,招出了部分同行名單。據她交代,這批人除集訓時會帶着面具會合,其餘時間化整為零,遍布各行各業,而且女性居然佔了大多數。

容徽當年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老景侯手下的一批忠臣。正是靠了這些女人。她們早就潛伏在各家府邸,或當家伎,或做姨娘,混得最好的。甚至成了側夫人;也有的在風月場所掛頭牌,或在綉庄、估衣店做管事,總之,防不勝防,多的是接近目標人物的機會,比男性暗人更方便動手。

穆遠的手下順藤摸瓜,牽根絆節。最終把全部名單拿到手,然後挨個去查,確認這批人在容徽死後的半年裡陸續毒發身亡。但迄今為止,仍有兩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穆遠聲音猝冷:“繼續查!不能有一個漏網之魚,不能有任何僥倖心理。而且,你們得到的名單未必完整,比如容妃身邊的秋菊,就不在名單里。”

雲翼的頭垂得更低了。吶吶地解釋:“那綉娘說,秋菊只早些年跟她們集訓過幾次,後來十多年不見蹤影。她們也不知道秋菊進了宮,還以為這人已經不在了,所以才沒算在內。”

穆遠沒再說什麼,換轎入宮,手裡翻着雲翼上交的調查材料。

從上面可以看出,秋菊應該早就投靠了皇后不假,可僅憑這些,還不足以證明,她行刺容悅,是受皇后和太子指使。畢竟她之前一直是容徽的暗人。皇后和太子也可以反咬一口,說她行的是反間計,借投靠之名行攀污之實。

就算自己能找到足夠的證據,父皇就會因此而廢掉皇后和太子嗎?不會!因為容悅並未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她甚至因禍得福,提前半月產下孩子。使得孩子的生辰和萬壽節同日,這一點,大概是皇后和太子怎麼也沒想到的吧?他們肯定氣得要死,害人不成反送人好處,偷雞不著蝕把米,誰會甘心?

哼,他的妻子和兒子,都是福澤深厚之人,自有上天庇佑,豈是些許宵小能奈何的。

這樣想着,穆遠臉上的陰冷變成了自豪,嘴角翹起一個弧度,神情愉悅地向畹華宮正殿走去,誰知宮女告訴他,他母妃正在翻檢庫房。

穆遠趕到充作倉庫的偏殿,一進門,就驚到了:“母妃,您這是幹什麼?”

倉庫里里外外,到處堆的都是東西,太監宮女們還在一箱箱往外抬,幾個嬤嬤拿着冊子對照清點。

“遠兒,你來了?正好幫母妃掌掌眼,挑些好東西出來給你媳婦兒帶回去。”

姜貴妃又是高興又是惆悵,她的寶貝孫子就要滿月了,後天要大辦滿月宴。

那幾個有孫子的嬪妃,以前常在她面前得瑟,現在輪到她顯擺了吧!她們的孫子都是在自己府里辦的,只有自己的心肝寶貝峻哥兒,皇上可是說了,畹華宮的正殿窄了些,那天來的人又多,怕不夠地兒,所以特地下旨,為峻哥兒在瓊華宮辦滿月宴。

聽到這個消息,她本來挺開心的,可張尚宮在旁邊嘀咕了一句:“滿月宴辦完,容王妃也就出月子了,不能再留在宮裡,小世子也要跟着回去咯。”

她的臉立刻垮了下來,是啊,都滿月了,已分府出去的皇子妃怎能再滯留宮廷?能在宮裡坐完月子,已經是皇帝額外開恩了。

有那麼一瞬間,姜貴妃也想過,要不要把峻哥兒留下來。民間的婆母把孫子養在身邊很常見,如果她開口的話,兒子和媳婦是不好意思駁回的。

可她轉念又想到,宮裡環境複雜,峻哥兒出生的時辰太好,不知讓多少人嫉紅了眼,生怕這孩子得了皇帝的寵,會無形中抬高他父王的地位,給未來的政局走向帶來變數。

皇室到底不比百姓之家,孫子留在皇妃身邊的極少,有也只是接進來玩一段時間,沒哪個分府出去的皇孫是完全在宮裡養大的,除非特殊情況。如先帝時代有個皇子早逝,遺腹子皇孫就養在太妃宮裡,可她的兒子媳婦好好的呀,實在找不出理由。

想清楚了這些,姜貴妃一咬牙,算了,不管合不合規矩,宮裡都不是什麼好地方,還是不留在這裡攪渾水的好。

這段時間,皇帝因為峻哥兒的緣故多來了畹華宮幾趟,滿宮都飄着酸味,說什麼的都有。最難聽的,是說她一把年紀了,還色心不死,就想藉著孫子勾着皇帝到自己宮裡爭寵,氣得她直瞪眼。

她都四十歲的人了,只要兒子爭氣,孫子健壯,什麼寵不寵的,真沒那麼在乎。更何況,皇帝的身體,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清楚?除了容悅剛懷上孫子那陣,他確實恢復了幾分當年的雄風,可也就“雄”了幾天,就恢復原狀。

現在即使留宿,也是蓋着棉被純聊天。不再具有好色本錢的老年皇帝,招惹不起妖精了,自然更願意讓同樣年老的妃子陪着,逗逗孫子享享天倫。

穆遠伸頭朝打開的箱子里瞄瞄:“這不會是母妃的嫁妝吧?”

“只有少部分是。”其餘多為歷年的賞賜,兒子的孝敬,以及收到的禮物。

“母妃,這些東西您自己留着吧,兒子府里又不缺。”穆遠想把母妃攙回去。

姜貴妃推開他的手:“後天辦完滿月宴後,你媳婦和峻哥兒都要走,這些都是給他們娘倆的,你囉嗦什麼。”

“可他們根本用不上啊,峻哥兒才多大,您就算要給他存老婆本,也忒早了點。再說了,祖母的陪嫁,不是該留着給孫女兒做添妝嗎?哪有早早就分給孫子的,小心將來孫女兒說您偏心。”

“也是,你說得有道理耶。”姜貴妃心花都開了,兩眼直冒星星。

人都是得隴望蜀的,她以前只想快點抱到大孫子,如今孫子有了,又想抱到香香軟軟的小孫女,湊個“好”字先。

喜笑顏開的姜貴妃對兒子一擺手:“行了,知道你沒耐心陪我這老太婆,還是快去看你媳婦兒吧。”

兒媳婦就快滿月了,把兒子跟她送作堆,兒子媳婦親近了,孫女兒還會遠嗎?

姜貴妃幸福地眯起眼,目送兒子離去。

容悅的月子房,在穆遠的強烈要求下,屋子中央立起一架榴綻百子屏風,算是隔出了里外間,夫婦倆可以隔着屏風對話。

看到王爺出現,下人們知趣地退下。

穆遠開口問:“今兒還好嗎?”

容悅笑答:“你早上才問過的。”

穆遠也笑:“晨昏定省才兩次,爺一天問候媳婦兒三次,可見心有多虔。”

“是,多謝王爺關愛,妾身感激不盡。”

“少來這些虛文,說句好聽的,母妃管得緊,爺已經大半月沒見過你了。”

“明明天天見呀,一天見幾回。”

“隔着屏風,也叫見?光聽聽聲兒。”

“還是別見的好,我的頭髮都快發臭了,唉,還得熬兩天,後天才能洗。”

“再忍兩天吧,我問過月子嬤嬤,月子里洗頭,以後會頭痛的。”

“都忍到今天了,不就索性忍到底?哦,對了,我想跟王爺說件事。”

“嗯,我聽着呢。”

“容妃的侍婢找到我母親,說容妃在風涼殿病得很厲害,你給傳個太醫過去看看,再跟父皇提一下,最好給她換個地方,真弄出人命,就晚了。”

“你不恨她了?”

“談不上恨吧,她多半也不知情。”

“她確實不知情”,穆遠朝外頭瞟了一眼,嘴唇翕動了幾下,仍沒說出實情,只道:“就依你的,我去找父皇說說,給她換個住的地方,再請太醫瞧瞧病。”

既然秋菊是皇后的人,他就不能讓容妃死,說不定從她口中,還能探出不少秘密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本文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