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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橋之後,夜瞳突然間感覺到冥冥中似乎有一道命運之線斷裂了,然後心中就有了一塊空白。

她說不清楚失去了什麼,可是那種空蕩蕩的感覺卻讓她十分難受。

夜瞳一個人坐着,一個人思索着,想要找出答案。一個身影忽然浮現,讓她怔了一怔。

“會是他?”夜瞳覺得意外,然而心底彷彿還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並非意外。

休息數小時,隊伍繼續前進。在穿越重重迷萎後,他們眼前終於出現了一座城市。

整座城市一片死寂,沒有生命,也沒有喧囂,到處是灰塵,不知在黑暗和寂靜中過了多少歲月。隊伍搜索了幾處建築,卻完全找不到一具屍體或骸骨,所有的居民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民居里,廚房的鍋具在灶上,餐具在桌上,卧室床上的被褥還沒鋪疊,只是沒有了主人的蹤跡。

他們的探索很順利,在城市的中央有一座無比巨大的神殿,這樣的目標根本不會被錯過。當眾人進入神殿時,一時都為所看到的景象所震驚。

大殿中極為空曠,數百米方圓的巨大空間里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只在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台,四角各自站着一座水晶少女雕像,四名少女的雙手向上方伸出,舉向空中一個共同的位置,彷彿在祈求着什麼。

雖然她們雙手所指的地方現在空無一物,但人們心中都浮上同樣的感覺:那裡原本應該有着什麼東西。

那個消失了的東西,很可能就是他們苦苦追尋的寶藏。

馬爾斯剛想飛向高台看個究竟,卻被薩迪遜一把拉住,然後指了指地面,說:“你看看腳下!”

馬爾斯低頭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整個大廳的地面上布滿縱橫交錯的刻痕,仔細看去這些刻痕彼此相連,而在馬爾斯眼中,其中自有意義,居然是一個遍布整個大殿的原力陣列。

看看腳下的陣列,再看看高台,馬爾斯忽然明白過來:“這是祭壇!”

薩迪遜面色凝重,緩緩點了點頭。

那些形成陣列的刻痕實際上是一道道溝槽,也即起着承載介質的作用,顯然這個龐大陣列的運轉的驅動能源不僅僅是原力。而祭壇,顧名思義,也需要獻祭才能發揮作用。

那麼,祭品和介質究竟是什麼?兩者之間又是否相關呢?

黑泥鎮中,千夜整整兩天一夜沒有走出靜室。

所有蛛魔血氣幾近消耗殆盡,在千夜腹下位置有一個小小漩渦在運轉着。構成漩渦的是極為精純的黑暗原力,從屬性分布區域來看,無限接近於永夜一側頂端的黑暗本源。

然而千夜並不知道,勃拉姆斯實力強大是得益於先天身體強悍,蛛魔子爵進入戰將後那麼長時間始終保持半蛛半人形態,無法如大多數上位蛛魔般在人形和蛛型之間自由轉換,其原因就是子爵的血脈不夠純粹。

這樣龐大但駁雜不純的原血,最終竟能提煉出如此精純的黑暗原力,若被永夜陣營得知必會引起極大轟動,其令人矚目的程度不會亞於永夜議會產生一個新的席位。

不過千夜疑惑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按照黎明原力的凝練提純比例來說,這些黑暗原力的數量似乎太少了些。他倒不是期待多深厚的黑暗原力,但如此明顯的變化根本無法視而不見。

那個小小漩渦仍在毫不停歇地旋動着,彷彿最濃重的烏雲,黝黑沉鬱,深不見底。盯看得時間長了,甚至會有無盡黑暗中泛出血色的錯覺。

“黑而有赤色者為玄。”這是宋氏古卷對於玄篇修鍊有成,即將登堂入室的描述。

千夜在心裡嘆息一聲,最後的時刻即將到來。

經過兩天一夜後,他一度枯竭的黎明原力也已緩緩回升到原來的水平線。此時在千夜體內,黎明潮汐沿着血脈流淌,而腹下丹田處卻有着一團黑暗漩渦。當黑暗原力徹底完成凝練,將會與他體內本就存在的凝練過的黎明原力發生什麼反應,馬上可見分曉。

是人族用一千兩百年實踐所證明的冰火不能同爐,還是宋氏古卷上令人匪夷所思的黑暗與黎明的平衡?

千夜並沒有過多去思考或恐懼即將到來的結果,走到現在其實並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寧願賭一把生死,也不願什麼都不做地束手任由黑暗原力侵蝕。

他引導着黑暗原力進入了最後一個周天,漩渦轉速驟然增加數倍,然後劇烈收縮,最終化為一顆指尖大小的黑色晶珠。

怎麼會出現這麼一個東西?千夜愕然,黑暗與黎明原力沒有衝突固然是個好消息,但他也完全沒感覺到黑暗與黎明的平衡。

沒等千夜的意識伸展過去探察,黑色晶珠突然碎裂,從裡面游出一縷細得幾乎難以分辨的金色血氣。

這縷新生血氣的色澤偏向暗金,雖然氣息極度微弱,卻多了一種冰寒高遠的森然之息,更隱隱有着時光荒蕪般的古意,彷彿已經存在了千萬年。

暗金色血氣開始緩緩遊動,所過之處如彗星般留下一道淡淡尾跡,片刻之後才會消散。

千夜忽然發現尾跡中好象有極細微的符文若隱若現,只是金色血氣如此細小,留下痕迹更加微渺,他甚至都有點不確定是否真的看到了什麼。

暗金色血氣遊動的第一個區域就是黑暗晶珠碎片懸浮的地方,隨着它的行進,碎片一一消失。然後它就開始沿着流淌的血脈在千夜體內溯流而上,彷彿在認識和熟悉這個全新的世界。

千夜有一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假如說原來的金色血氣好象有自己的智慧,眼前這道暗金血氣卻如同一個新生的嬰兒。

暗金血氣最終來到心臟的位置,失去了金色血氣的瞳術符文並不曾消散,依然在心臟中載沉載浮。暗金血氣就像一個好奇的孩子,繞着符文轉了兩圈,又用細細的頂端去觸碰了幾下,然後就一頭扎進去,盤起,蟄伏不動,彷彿終於確認了這是自己的新家。

當千夜從修鍊室走出時,看到宋虎正坐在外面,似乎已經等了很久。大戰後有許多事情要做,如非必要,宋虎不會跑來這裡浪費時間。

“怎麼,出什麼事了嗎?”。千夜伸出手,讓阿七幫他換下被汗水浸透的內外衣服。

宋虎道:“已經發現了大沼澤里黑暗種族後續部隊的蹤跡,魏將軍讓你修鍊結束後立刻去找他一次,要安排防禦事宜。”

當千夜走進議事廳,大部分遠征軍軍官已經散去,幾名魏家的近衛也接了任務正準備離開。

魏柏年站在戰區地圖前,聞聲回過頭,道:“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好消息吧。”看魏柏年還有心情開玩笑,事態應該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不過千夜剛才在院子里與一眾軍官們擦肩而過,他們的臉色可都不怎麼好看。

魏柏年道:“好消息就是,已經確認上一戰殲滅的黑暗大軍先鋒部隊,實際是他們在這個方向上的一半軍力。而且和遠征軍歷次戰役相比,我們付出的代價可以說非常小了。”

千夜點頭,問:“那麼壞消息呢?”

魏柏年苦笑起來,說:“壞消息就是黑暗種族雖然沒增兵,但也沒改道的打算,剛才斥候傳來消息,已在黑泥沼澤中段發現了後續部隊。領軍的很可能是索多.裂魂。”

“裂魂?是不是那個狼人部落?”

“沒錯,就是狼人十大部落之一的裂魂,以激進好戰和殘忍嗜殺著稱。這也就罷了,問題在於,索多.裂魂也是一名戰將。”

千夜不由皺眉,“兩名戰將?”

魏柏年點了點頭,神色凝重,“是啊,損失了一半隊伍都不改道,顯然這個戰區只是他們兵力部署中的一個小小環節。但在這樣一個不算重點的方向上就派出了兩名戰將,看來黑暗種族這次攻勢空前強大。”

千夜走到魏柏年身邊,看着攤放在桌子上最新標註過的地圖,問:“將軍,您的傷怎麼樣了?”

“恢復得差不多了,好在這次帶了一支私藏特效藥。本來不想用的,沒想到又多出了一頭狼人!唉,那支葯快抵得上一把六級槍了。”說到這裡,魏柏年聳聳肩,頗有不舍之意。

可供戰將在短時間內恢復傷勢的特效藥向來極為稀少,那是危機時刻的保命底牌,然而又有一名黑暗戰將即將的消息,讓魏柏年不得不儘快恢復到全盛狀態。

魏柏年隨即把話題拉回正事,說:“我已經緊急抽調其他鋒線上的隊伍,各處只留下維持治安的軍力,如此一來,我們這邊還能夠勉強保持兵力上的優勢。你的暗火傭兵團防守位置在這裡,大約一百米範圍的城牆,以及緊鄰的三個街區。”

千夜伸手指了指地圖,說:“這裡似乎有些薄弱”

說到這裡,他忽然覺得撐着桌子的左手有些不舒服,於是動了下手臂。只聽見嘩啦一聲,整張會議桌碎成了無數木塊,連帶着軍用地圖都裂成紙片。

千夜還保持着左手虛按的姿勢,一時呆住。

魏柏年也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問:“怎麼回事?”

“我那個,好象力量用得有點大。”千夜吞吞吐吐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