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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春藤鬼舍位於k大校園最熱鬧的中心地帶,被熙來攘往的食堂和小賣鋪擠在中央,可奇怪的是,即使正午的陽光從梧桐樹葉間稀疏灑落到林蔭道,即使學生們的歡聲笑語盈沸着整個校園,常春藤鬼舍,依然同它的名字一樣沉默,陰暗,無動於衷。它本屬於k大最早期一批建築物之一,樓並不高,僅僅二層,卻帶着歷史文物一般特有的威嚴感,令人不敢仰視。火紅色的磚牆上爬滿了暗綠色的常春藤,將這二層樓房無情地攬入自己的懷抱中,不透絲毫日光。風一吹過,掌狀的葉片便全身嘩啦啦地抖動,嗚咽作響。

沒有人敢輕易接近這座近乎廢墟的鬼樓,除了他們三個人。出於對占星術的熱愛,光有星座版還不足以抒發眾“星友”的集會熱情,斑竹寂寞牛等人乾脆成立了星座協會。剛成立的協會需要活動室,但可供全校社團集體使用的大型活動中心尚未完工,現有的幾間活動室早被老社團捷足先登。軟磨硬泡了三個小時之後,社團辦公室的頭頭終於決定,暫時把“常春藤”借給他們使用。

常春藤的鐵門早已上銹,寂寞牛無奈之下,往鎖孔里灌了些油,才順利把鑰匙插進去。一進門,一股塵封多年的霉味便隨着灰塵撲面而來,顏無月不禁猛皺鼻子。

“這種破房子,還能待人嗎?還是換一間好點。”她建議。

寂寞牛忙着開門,頭也不回,“女生就是嬌氣,”他撇撇嘴,“有本事,你去要另外一間啊!反正我是盡全力了!”

“算啦,咱們先忍忍吧......”插話的是一個叫安琳的女孩子,平時嬌嬌怯怯的,在網上倒頗為活躍,“等活動中心蓋好了,咱們再搬過去,你們說這樣好嗎?”

“好好好!”寂寞牛頓時點頭如小雞啄米。為啥他就不能像對待安琳那樣跟自己說話呢?態度真是天差地別......就連三個人打掃房間衛生的時候,寂寞牛也是擼起袖子,笑着搶着幫安琳幹活,對顏無月則只是點頭而已,這偏心眼也太明顯了吧!顏無月一肚子悶氣,不聲不響做完自己這一份。三個人忙得滿身大汗,好不容易把一個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天都已經全黑下來了。

寂寞牛剛要鎖上大鐵門,安琳突然叫了聲:“糟了,手鏈沒戴!”剛才擰抹布的時候,因為怕銀手鏈發黑,她特意將它摘了下來,走的時候忘了拿。寂寞牛自告奮勇幫她去取,不過她婉言謝絕了。“一小步路的距離,沒事的。你們先去吃飯吧,不用等我了!”事後仔細想來,也許安琳並不完全因為回去取手鏈,也許她存心擺脫寂寞牛過分熱情的糾纏。然而不管他人心中想法如何,她還是一個人去了。顏無月始終也忘不了,昏暗的路燈下,安琳歡快地跳上台階,朝那黑洞洞猶如怪獸嘴巴一樣的樓道奔去的背影。因為從那一天起,她便再也沒有見過安琳。

第二天一早,她便被寂寞牛的電話吵醒了,“安琳失蹤了!”手機的另一頭,他驚惶地叫嚷着。

“她昨天晚上一直沒回宿舍,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手機也不通,語音提示是‘不在服務區’!”寂寞牛喘個不停,“今天我又打到她的宿舍,室友說她一夜未歸,早上也沒有去上課,肯定是出事了!”

“會不會她臨時有事,去了什麼別的地方?”顏無月試圖安慰他,“好端端的在學校,怎麼會無緣無故失蹤?你不要想得太悲觀,再等等看看。”

然而事實證明,顏無月才是過分樂觀的人。安琳已經失蹤兩天了,她所有的同學朋友都說在那天晚上沒見過她,興許,寂寞牛和顏無月才是接觸她的最後兩個人吧。一想到這點,寂寞牛懊惱得簡直要抓狂。

“啊,要是我當時堅持己見的話,要是我陪她一起去拿手鏈的話,也許......不,她肯定不會出事!我真沒用!”他死命敲打自己的腦袋。

不管怎麼樣,都得再去常春藤鬼舍看看情況。站在朽爛木板的走廊上,望見那幽黑不見底的四周,顏無月突發奇想,“該不是安琳被困在這房子里了吧?”

“啥?你說......?”寂寞牛問。

“喏,”顏無月用力蹦達了一下,頓時把木板壓榨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這房子畢竟有些年頭,到處破破爛爛。說不定她踩塌了木板,或者掉到什麼地洞啦,密室里去了......”

不等她說完,寂寞牛像**着了火一樣,騰得躥起來,朝走廊深處奔去。走廊盡頭的房門並沒有鎖,黑漆漆的看不清裡面的景象。好在這樓雖然古舊,電氣倒能照常使用。顏無月在門口摸索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根繩子。彷彿穿梭歷史的咒語一樣,當她拉動繩子之後,吊在屋中央的白熾燈頓時灑下一片朦朧的黃光,將那蒙塵多年的物什一一呈現在他們面前。書架上磊得滿滿,全是書報雜誌,桌上的書旁還擺着一沓表格,第一頁猶自翻起,一隻墨水瓶壓住了它。旁邊則是一支鋼筆,筆帽尚未合上,好像使用它的主人剛剛離開,馬上就要回來。牆上掛了幾張照片和獎狀,牆角還整齊豎了些錦旗,灰濛濛的積滿了塵土,看不清寫了些什麼。整個房間給人的映象,彷彿昨天還有人使用,卻在一夜之間,歲月迅速流逝,蒙上一地塵土。

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在灰堆里格外醒目,寂寞牛小心把它扒了出來,那是一條銀燦燦的手鏈,水波紋的形狀頗為秀氣。“這是安琳的手鏈嗎?”他問。

“是不是安琳的我不敢肯定,”顏無月面色凝重,“不過,我敢肯定,這東西是最近才出現的。925銀最容易氧化發黑,我自己有條銀項鏈,戴了不超過一年便黑得很難看。而這條手鏈埋在灰塵里,居然還這麼亮......”

“也就是說,這手鏈頂多是這兩天掉在這裡的?”寂寞牛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他大聲狂叫了起來,“安琳!安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