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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老遠就看到了那盞燈,亮得如同夜幕上明亮的繁星。om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四周靜謐得沒有一絲人的氣息,就連那一棟棟並排聯立的二層別墅群,也無一例外散發著閑置的味道。這裡本是鄰近某湖濱風景區的高檔住宅區,在這寸土寸金的地盤上,沒有五百萬,就休想拿到哪怕一把別墅的大門鑰匙。不用說,夠資格住進這一帶的,全都是有頭有臉、有錢有勢的主兒。

既然是避暑別墅,在這春暖花開、百事待興的季節,自然罕有人光臨。超過一百套、總價值不止五億的別墅們就這樣白白空置着,只為了等待一年中的某一天——興許十年才有那麼一天——主人的大駕光臨。她本是算準了這一點,才穩篤篤地來到這裡。

沒想到的是,居然有一棟別墅亮起了燈。

燈光柔和而明亮,只在瞬間便刺破了黑暗的迷霧,直直抵達她的眼帘深處。她眨了眨眼,一言不發地,筆直地衝著那燈光的所在地走過去。她留神注意那別墅的四周,門口掛着奶箱和報紙箱,郵件袋則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手工布製品,貧寒得簡直不像是個住得起別墅的人。不僅如此,她還注意到圍牆的外面被人橫七豎八地貼滿了小廣告,“139xxxxxxx辦證”、“專業疏通下水道”、“電視機維修”等等層出不窮,新的廣告直接覆蓋在舊的上面,最下面的小廣告業已發黃,顯然貼了很久很久。她不由皺起眉頭,也許這戶人家並非她所想象的那樣富有。

果然,連門鈴的聲音都喑啞不已,充分說明其中的電池早已過了壽命期限。幾聲斷斷續續的電鈴聲之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她的耳朵聽來,那腳步聲似乎是太過於迫不及待了。

“是不是性衛的丫頭?”一個中年婦女呼啦一下拉開紗門,語氣歡快得有些過頭,“等你好久了!”

“我......”她努力想從女人的身後瞧出點什麼,可她的身子實在太過龐大,結結實實地擋住了她的視線。

“快進來快進來!”女人一把捉住她的手,把她往屋子裡面連拖帶拽,“咋現在才來?我都忙不過來!”

她迅速反應過來,充滿歉意地對女人說,“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沒事!”女人笑了起來,兩隻不大的眼睛頓時彎成新月狀,還放射着細密的皺紋,“老爺正在吃飯,先見過他老人家,再幹活不遲!”

“老爺,”女人把她領到飯廳,對着餐桌前的人恭敬地說道,“這位就是新來的幫傭。om”

老爺並沒有轉過身來,只是繼續咀嚼着嘴裡的食物,嘎嗒嘎嗒嚼個不停。臨了,他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新來的?”

“是的,老爺。”這樣的稱呼最保險。

“叫什麼名字?”

“我......姓衛。”她想起剛才女人說的“衛丫頭”,唯一可惜的,就是那女人不曾把名字也說出來。

老爺停住嘴巴,漫漫轉過身子。他的年紀或許真的很老,他的頭髮或許全都白了,可他的頭腦一點都沒有衰竭的傾向,一點都沒有。當他把目光緩緩地投向她的時候,彷彿一把無形的冰錐漫漫剖開她的身體。

“衛什麼?”他問道,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個歧義句。奇怪的是,她立刻就聽懂了。

可是,就算聽懂,她也無法回答他。就在這個時候,中年婦女及時解救她於水火中。

她搗了搗她的胳膊肘,“衛蘭,”她說,一臉迷惑不解,“老爺問你話呢!”

老爺若有所思地,又將目光從她的身上慢慢收回,繼續啃他的不知名的食物。她渾身緊繃的神經線頓時鬆懈下來,內衣已經被冷汗浸得透濕。

這家的人口結構異常簡單,只有兩個人:老爺姓黃,中年女人則是他的管家,跟了他已經十多年。她讓衛蘭管自己叫王媽。

說起來,衛蘭需要乾的活不僅簡單,而且無趣到極點。買菜燒飯、刷鍋洗碗、伺候起居、打掃房間,凡是傭人做的事不外乎這些。“其實我一個人也不是忙不過來,”王媽說,“可這房子實在太大了。”

的確,衛蘭點了點頭。三百多平方米的二層別墅,只住了兩個人,難免會覺得空蕩蕩的,可她實在想不明白,黃老爺沒有必要住在這麼大的房子里,不是嗎?

“聽前面的管家說,”多了一個可以一起八卦的人,王媽自然來了精神,滔滔不絕地說起來,“老爺原來也有老婆孩子,三個人一起住的。”

後來呢?她問。

王媽搖了搖頭,“不知道。反正我來的時候,只剩下老爺一個人,唉。”她嘆了口氣,彷彿在為老爺孤獨無憑的凄慘晚年嘆息。

“既然如此,老爺為什麼還要買下一棟這麼大的別墅呢?”她說,“對於你們兩個人來說,這個地方也太大了。”

大得恐怖......

“誰說不是呢!”王媽彷彿找到了知己,一拍自己的大腿,“老爺有的是錢,多少好房子隨他挑,可他偏偏相中了這裡,也不管大小房型居住環境——更不用說價錢——得,一口氣拍板買下!”

“這裡不好嗎?”衛蘭聞到了王媽語氣中不滿的味道。

“我沒說房子不好......”王媽瞥見衛蘭一臉同情,這才定下心來,忍不住大倒苦水,“可這地方,說好聽叫幽靜,往難聽了說,就是天高地遠鳥不拉屎!交通不方便就不提了,你看看外面,”她一把拉開窗帘,外面照例是黑黝黝的一片,連田野和別墅的輪廓都分不清楚,“一點人味兒都沒有!一年到頭,那些個鄰居基本上都沒有出現過,只有我們家孤零零地住在這裡,連個說話的人兒都沒有!”

怪不得......王媽看見自己興奮得跟什麼似的,恨不得竹筒倒豆子,把什麼都統統說出來。“是不是......連幫傭的人都不願意來?”她試探問道。

王媽豎起大拇指,“乖乖!聰明!我跟你說,”她把臉湊了過來,“只要你肯留下來,工錢好說,包吃包住,一個月這個數字!”她伸出一根肥短的手指頭。

她暗地裡笑了起來,“您可真大方!”

“那是!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可不能像以前那些女孩子一樣,半夜偷偷溜走!”王媽笑得牙花都開了,“就這麼說定了!工錢從今天開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