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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亂世多豪傑第三百八十章飛龍密諜<\/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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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飛龍密諜<\/a>

馬車經過鬧市,與許多百姓擦身而過,經過長街,與巡城的兵丁擦身而過,經過宮門,與禁軍內衛擦身而過。e車裡面有兩個人,一個身穿大紅色錦衣的年輕男子,微笑着看着面前躺在馬車上抽搐的另一個年輕男人。

那身錦衣太鮮艷了些,衣服胸口位置綉着的那條錦鯉逼真的如同在遊動一樣,因為衣服是紅色的,錦鯉就好像在血池中遊動。紅色的錦衣,白皙的臉,還有他頭頂上那頂有些別緻的高冠,讓這個男人看起來透着一股妖邪。比文刖還要濃烈的妖邪,讓人不寒而慄。而最讓人心生畏懼的,是他的微笑。

文刖總是一副平靜淡然的模樣,好像什麼事都不會讓他的內心有波瀾翻騰。而這個年輕男子,他總是在微笑。

他卸了路秀兒的下頜,他在笑。他卸了路秀兒的兩條胳膊,他在笑。他打斷了路秀兒的雙腿,他在笑。

他的笑容總是那麼溫和,那麼善意,他的眼角很明亮,明亮的如同天上最璀璨的星辰,只是這星辰被凍了一層寒冰,所以他眼睛除了亮,還很冷。路秀兒的四肢都沒法動彈,肩膀雖然被卸了,但是相比於腿上斷裂處的疼,肩膀關節處的疼反而顯得微不足道。他的兩條小腿腿骨都被擊碎,準確的說,是被紅袍男子用手捏碎的。

路秀兒不能說,不能動,但他還能看能聽,雖然在馬車裡他看不到外面,但他能從馬車的外面人群聲音的變化猜到自己大概身處何處。過鬧市,過長街,這些他都能感覺到,甚至經過船廠的時候他也知道,因為他聽到了工匠們抬木材喊着整齊的號子。

這個傢伙是宮裡的,裴矩出賣了我們。

這是路秀兒到了現在之後做出的判斷,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第二點。裴矩沒必要出賣,他可以將先向樓一鍋端了。

“你在想什麼?”

那個紅袍男子微笑着溫和問道:“看得出來,你是個很有毅力的人,我捏斷了你的腿,你卻沒有掙扎。這說明你很冷靜,你是不是在想我要把你帶去什麼地方?你也一定在傾聽外面的聲音,判斷着你在什麼地方,對嗎?”

他臉色忽然變得歉然,道歉道:“我忘了,你現在說不了話。”

他俯身,伸手將路秀兒的下頜掛上:“現在你可以說了,也可以罵,更可以大喊大叫,你知道的,如果對一個人動刑,而受刑的人不喊不叫不抗拒,好像木頭一樣,這是一件很無趣的事。我不喜歡,我喜歡熱鬧一些。”

他往後靠了靠,手又縮進寬大的紅色綉着銀線流雲圖案的披風中。

“你叫什麼名字?”

他問。

路秀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活動了一下下頜後嘆了口氣道:“真他娘的疼。”

他沒有回答,但是那個紅袍男子似乎並不生氣。

“你不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沒關係。我喜歡聽真話,所以我不急。因為我知道真話往往都是在不得不說的時候才說,我在等你到不得不說的時候。”

“我叫方小舟。”

他語氣和善的說道:“四四方方的方,大大小小的小,舟船的舟。”

“你是個白痴。”

路秀兒看着方小舟極認真的說道:“你是不是在墳坑裡憋的太久了,找不到人說話?你這樣嘰嘰咕咕的自言自語,難道不覺得很白痴很傻?你以為你說這些就能嚇到我,大不了就是死,最多過程辛苦些,你還能對我怎麼樣呢?”

方小舟看着路秀兒緩緩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你猜對了,我真的是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憋的太久了,因為身份的緣故,我很少和人說話,有時候一整天,十天,一個月也不會說一句話。因為我要在我的手下人面前保持神秘和嚴肅,所以往往我只喜歡和犯人說話聊天,你知道為什麼嗎?”

路秀兒沒回答,雖然他知道答案。

方小舟幽然嘆了口氣道:“你是我見過的最有趣的犯人,可惜,你聽了太多,終究還是得死。”

路秀兒問道:“你不覺得,你提前將我的下場說出來,對你來說沒好處?我知道了結局,憑什麼還要說些你想知道的事?”

方小舟笑了笑,看起來很明媚:“難道你不知道,死有很多種?”

......

......

馬車在一處看起來有些凌亂骯髒的小院門口停了下來,而且並不是小院的正門。方小舟下了車,下車的時候踩着一個紅袍侍衛的後背。他腳上的靴子很乾凈,鞋底上沒有一點污垢。

然後路秀兒被人從馬車上架了下來,拖着進了小院。胳膊被摘了,軟塌塌看起來好像麵條一樣,或許是疼的太久,以至於有些麻木。路秀兒被拖進屋子之前發現這個院子里掛着很多衣服,各種各樣,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只是沒有來得及多注意一下,路秀兒就被拖進了房間中。

進了屋子之後又拐進一條密道,走了挺遠才又進了一個看起來挺寬闊的院子。路秀兒此時已經有些迷糊,根本就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只是出了密道之後有豁然開朗的感覺,院子大的有些離譜。

過道兩側,數百名身穿大紅色綉錦鯉錦衣的男子見方小舟進來,立刻躬身行禮。

“見過執行使大人!”

數百人同時垂首說話,整齊的好像一個人。

方小舟微微頷首,並沒有停留直接走進了正堂。他指了指後面,然後徑直往內堂走去。兩個紅袍暗侍衛架着路秀兒直接進了後院,打開一間石室將路秀兒丟了進去。不多時方小舟舉步走了進來,在椅子上坐下後擺了擺手。石室中的暗侍衛立刻轉身離開,屋子裡只剩下他和路秀兒兩個人。

路秀兒掙扎着靠在柱子上坐下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隔着衣服看不到什麼,也沒有血跡。

“你是個有心人。”

方小舟微笑着說道:“進門的時候你裝作垂首忍痛,但你一直在觀察。我可以告訴你,最初進門的地方是行宮浣衣房,是宮裡面最下賤最低等的人呆的地方。那裡的人不是年老的宦官,就是被貶黜的宮女妃子。”

“是不是覺着挺神秘?”

他看着路秀兒說道:“我的人叫暗侍衛,顧名思義,就是一群生活在黑暗中的人,除了陛下之外,沒人知道我們的存在。我曾經在龍庭衛做事,但是因為某些事我引起了文刖的嫉妒,所以他要殺我。陛下又捨不得我死,只好把我罰去浣衣房。這五年,我都是在浣衣房渡過的。文一刀以為我在受苦,其實他哪裡知道,我何止是受苦,簡直是煎熬。”

“我在這裡和你說話,但是卻不能逗留太久。因為我還要趕回去幹活兒,表面上,我還是一個因為得罪了權貴而被貶黜的小宦官。你不知道,浣衣房那個管事老閹人有多狠,我若是回去的晚了,會挨鞭子的。”

“我在浣衣房幹了五年,可是沒少挨打,因為我幹活兒細緻,所以那些宮女妃子們的衣服都是由我來洗,你可能不相信,女人的衣服也臭的很呢。五年,浣衣房的管事換了七個,都是我殺的,都死在這個院子里,只有陛下知道。誰又能想得到,浣衣房的一個不入流的低賤小宦官,竟然是暗侍衛的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