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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鬼,和我有什麼關係……才怪!

張壽聽朱瑩說起張琛從前那些年在京城鬧得雞飛狗跳,又或者說雞犬不寧的光輝事迹,再聽她說四皇子在宮中,因和三皇子一道被大皇子和二皇子欺負(哪怕有皇帝護着,皇帝也總有看不到的地方)於是靈機一動想過養蜜蜂蟄人這種幸虧沒實現的主意,他不禁目瞪口呆。

兩個都是他的學生,惹出事情來確實不一定就會株連到他這個老師,畢竟人家那都是父母雙全的,教育責任並不是他一個人的。但他這個老師有這麼兩個不省心的學生壓力很大啊!要知道,想當初張琛在邢台時,可就想過冒充二皇子手下坑大皇子的主意,還付諸實現了!

相形之下,朱大小姐做事反而是很能把握分寸的。當初她堵了司禮監外衙的大門,可人家楚寬卻退避三舍,而且這麼一樁事情,頂多會得罪整個宦官群體,至於朝中那些正經士大夫,估計會樂呵呵地看熱鬧。而宦官群體背後的皇帝,頂多把朱瑩叫去罵一頓而已!

事實上,因為傳出了太夫人把朱瑩關進祠堂反省這種消息,朱瑩後來去見皇帝時,皇帝別說罵了,甚至還做起了和事佬……

因此,想到張琛和四皇子這組合,頭痛欲裂的張壽忍不住扶額呻吟道:“這兩個熊孩子又想幹什麼?”

聽到張壽直接把年紀不小的張琛也歸入了熊孩子這一類,朱瑩頓時笑出了聲。緊跟着,目光如炬看出四皇子和張琛勾搭上了的她,卻沒有努力開動腦筋為張壽釋疑,而是歪着頭說:“說到這個,因為那天我們意外救下鄒明的緣故,海陵縣主和宋笨笨這事就給掩蓋了下去。”

張壽沒想到朱瑩思路跳得這麼快,不禁哭笑不得:“宋舉人和他未來岳父相談甚歡,他回來的時候眉開眼笑,說是他那未來岳父差點都要邀請他住到家裡去了,還是他臉皮薄這才拒絕。這種佳話就算現在被一連串事情壓了下去,等到塵埃落定,總要引起一陣熱議的。”

他頓了一頓,又笑了笑說:“再者,事涉永平公主,此事不聲張也未必不是好事。”

朱瑩頓時瞪了張壽一眼:“難道我想把我和永平那爭執傳出去?我這不是想到,就連姓宋的這麼一個後來之輩都眼看名草有主,張琛那兩個小弟張武張陸就等着婚期,張琛的婚事卻還沒解決嗎?這小子非得要一個特立獨行的絕世美人,嫌棄這嫌棄那的,拖到現在!”

“人家秦國公把長子的婚事拜託給你,又不是一天兩天,結果一拖這麼久!就張琛這唯恐天下不亂的閑不住性子,有個厲害女人管管他,你不是就用不着操心了?至於四皇子,那就更簡單了,我回頭和三皇子私底下說說,他肯定會把人管得好好的,不放人出宮就行了!”

這種釜底抽薪的主意,張壽還能說什麼?正如朱瑩所說,只要能把四皇子關在宮裡一兩個月,那時候張琛估摸都不在京城了,那也用不着擔心大小號的熊孩子碰在一起能玩出什麼花樣。就算張琛回來也不用擔心,如果人有個管得住他的厲害媳婦,還能這麼任性才有鬼!

因此,張壽深深吸了一口氣,斬釘截鐵地承諾道:“這事情我之前想着順其自然,現在看來,不能拖了,得給這匹烈馬找個轡頭!”

然而,說歸這麼說,具體事情,張壽還是只能靠朱瑩,否則,他一個大男人,難不成騎馬四處溜達去相看女孩子嗎?那十有八九會變成別人圍觀他了好不好!總不能讓阿六飛檐走壁,悄悄潛入各家各戶吧?那不是給人保媒拉縴,那是偷窺狂!

而這一次,朱瑩果然想出了一個絕佳的主意:“之前皇上不是打算給大皇子和二皇子選妃,還打算從五品以下選嗎?我去找司禮監掌印楚寬,把名冊要過來。張武和張陸是希望得貴妻,也好揚眉吐氣,張琛那傢伙卻不在乎什麼出身,只要有性格的絕色,他不會嫌棄的。”

“司禮監篩選過的人,出身來歷至少沒問題。”張壽倒沒說朱瑩異想天開,可還是忍不住打趣道,“可瑩瑩你上次才堵過人家的門,這次卻又登門去找人要名冊,這面子上下得來?”

“有什麼下不來?上次是因為他算計你,我堵門去找他算賬,又沒把司禮監內衙給砸了,還看好了他裡頭一堆堆重要文卷,他楚寬還要謝我!再說,這次要不是我和你把鄒明救起來,他司禮監這樁奇案就還要多一條人命,他不是還得謝我?就為這個,一份名冊算什麼!”

“反正三皇子和四皇子還小呢,那份名冊上的未婚姑娘們就算再好,年紀也和他們不合,當然萬一是皇上讓司禮監選了留給他們的,楚寬也不會給我啊!既然之前都是費了這麼大勁選出來的,就這麼擱置下去也可惜,讓秦國公府這樣的好人家去求娶難道不好嗎?”

這話真是好有道理……不過大小姐一直都很有道理……

張壽再一次見證了朱瑩的理直氣壯,而且他甚至覺得,哪怕朱瑩把這話拿到皇帝面前去說,那位特立獨行的天子恐怕也會眼睛一亮,撫掌大讚這主意不錯。

而如果不是這年頭不存在天子根據自己的心意在那給臣子指婚,皇帝大概會興緻勃勃地拉郎配!

於是,他只能咳嗽一聲道:“那瑩瑩你就試試吧。只不過,你可千萬別拿着一本名冊去秦國公府……”

“呸呸,我要是拿去,張琛說不定就有那賊膽按照名冊溜過去一個個相看,那時候才叫遭殃!我才不給他……就是你,也別想偷看!”朱瑩見張壽被自己噎了個半死,她這才笑了起來,隨即促狹地說,“我不怕你看中別人,我只怕別人看你清俊閑雅,於是心生不軌!”

“這種事情,我來做就好,你別管這個,還不如找個機會好好詐一詐那兩個熊孩子,看能不能問出他們倆那點小心思!”

見朱瑩說完這話就衝著自己一笑道別,赫然是直接轉回去了,但想來不至於是迴文華殿,而是去了北面的司禮監找楚寬攤牌,張壽不禁莞爾一笑,隨即就轉身繼續出宮。

等在東華門的阿六眼見得眾多官員魚貫而出,或三五成群議論紛紛,或獨自而行搖頭嘆息,甚至還有人一面高談闊論,一面不時拿目光打量他,可在無數或明或暗的目光注視之下,他卻始終滿臉淡然,直到人流散盡,他看見了悠悠閑閑袖手而行的張壽。

那大袖長衫的青色官袍之外,赫然是一件趙國公府所贈的雪白狐皮大氅,從他這位置看去,就只見張壽走得極其閑逸,不疾不徐,就好像是從宮中逛了一圈出來似的。

他快步迎上前去,卻是徑直問道:“怎麼不見大小姐?”

“你就記得瑩瑩!”張壽忍不住伸手在阿六腦門上彈了一下,可見人不閃不躲,他不禁有些無趣,等看到楊好和鄭當正站在不遠處馬車旁邊,努力做出目不斜視的樣子,他就忍不住說道,“你這是真準備把他們一直當跟班?之前不是曾經在做門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