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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景翰十年六月底,山東梁山一戰,夾雜在此時武朝南剿北伐的巨大戲劇當中,並沒有在此時引起太大範圍內的震動。雖然觸覺靈敏者能從其中多少感覺到一些東西,但對比整個大局勢的沸騰狀況,就算有人能夠對這邊的情況認真以待,所獲得的信息也總顯得微不足道,心魔寧立恆三日破梁山這個在後世無比流行的說法,此時還正壓在童貫復燕雲的千古功業里,如同歷史大『潮』間的一個小小支流,被人忽略掉,轉眼便竄入林間消失了。

在童貫、劉延慶、郭『葯』師、辛興宗、方臘……這些人活躍的這段時間裡,乃至於北面完顏阿骨打率金人崛起,遼國蕭干撐起一個大帝國最後餘暉的大幕里,出現一個寧立恆的名字,也不過是在此時“英雄輩出”的說法里添加了一個小小的佐證——至少在不久後的武朝,隨着收復燕雲大功的持續宣傳,一個大時代已經到來的感覺充斥了每一個人的心中,類似“英雄輩出”的說法,也已經充斥在街頭巷尾的閑談之中,予人以無比激烈、澎湃的心情。

沒有多少人知道,在幾年之後,這一切就成為了一個帝國的餘暉與殘照,成為一個更加遼闊的大時代的剪影。而在這個時代里,最強的也是最具決定『性』的一股洪流,卻是源起於此。當後世的史學家從後往前追溯時,曾無數次的想要撥開一切的『迷』霧,撥開那一切嘈雜擾攘的時代幕布,推開北面的燕雲、南方的方臘,試圖將目光投在山東一地,看清那竄入樹林間的小小之流,到底是從哪裡開始變為一片遼闊江河的……

六月底。武瑞營的軍營當中,對梁山的俘虜,一共留下了一千多人。這一千多人在梁山的那一戰中,都拿下了三個以上的同伴的人頭,無論途徑如何,他們在身份歸檔之後,全都被留了下來。

被當成囚犯關在軍營當中,最初的日子並不好過。想要以人頭換取富貴的這些人大都明白,他們被擺了一道。而武瑞營的軍人也並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看,在長達一個月的關押里,他們的每一天基本都是在死亡與飢餓的威脅中度過的,而外界的消息,只是一點一點地傳來。包括宋江的伏誅,對整個水泊附近的清洗,落在外頭的同伴們互相殘殺……贅婿45

大局的崩塌磨去了他們許多的反抗意志,武瑞營在正面對上梁山時固然有些不堪,但到了這個時候,對上俘虜,卻絕對的心狠手辣。想要抗議基本是沒用的。而對於他們,無論是地方官員還是武瑞營的將領都抱持着不能釋放的態度。而在一個月時間的飢餓打熬後,這一千多人中的大部分被分散編入了此事武朝的軍隊當中,如同滴水入大河。他們之中在十幾年後還能倖存下來者並不多。

而在這其中,一共有五百零七人在當時簽了十年的身契,加入一個名為竹記的商戶當中,而在大概幾個月後。有一百多人先後被發往軍中,在最初的一批篩選過後。被竹記接納的,一共是三百八十二人。

這些人在此時還沒有會加入什麼大事件又或者會在後世被濃墨重彩地記上一筆的覺悟。當然,對後世來說,這三百八十二人,也僅僅屬於一個象徵『性』的數字,未必就是他們支撐起了什麼東西,僅僅是因為,他們意味着開端。

而這個開端,其實並不見得光明偉岸。

在七月下旬,寧毅第一次來到武瑞營時,決定了這一千多人的去留與歸屬。他對這些人坦白了周圍官員對於他們去留的看法,要麼充軍,取得功績之後獲得自由,要麼加入竹記,賣身十年,此後這些人的所有事情、生計等等,都由自己承擔。

當時寧毅的臉『色』還算不得健康,陳詞平淡而漠然。而在這邊,已經被餓了一個多月的一千多人並不敢提出太多的抗議,整個選擇的過程在兩天內完成,而後寧毅將每一顆人頭的獎金都予以了足數發放,特別是針對那些去參軍的,在發銀子的同時叮囑他們錢財身外物,去了軍營,可以上下打點,如此能過得好一些,後來有一部分人因此受惠,也有小部分人因為這些銀兩受害。

有關於梁山的這些事,最直接的關注者除了秦嗣源的右相府外,其實尚有太尉府的力量參與其中。最初可能只是關注了一下,當了解到寧毅在破梁山時表現出來的手段後,籍着旁人斥其為“心魔”的『亂』局,高俅往恰好路過這邊的周侗發了一個命令。對於他來說,這是了解到寧毅與自家摩擦後的順手之舉,失敗之後,不願意與右相府正面對上的太尉府沉寂了下來,彼此都將這件事放在了記憶里。

只有被留下的五百人,在當時成為擺在寧毅面前最現實的一個問題。無論是王山月、祝彪還是陸紅提等人,最初都提出了反對,將這些人收入竹記,能不能放心,會不會安全,是個極大的問題。這年月里,有錢可以在江湖上請高手,招募家奴,與人牙子買那些吃不起飯的窮人。這些人心中至少沒有仇恨,在忠誠度上,要比梁山的五百餘人可靠得多。

後世的史學家追究至此時,偶爾也會提出類似的問題,但關於這些人後來如何被寧毅訓練乃至於洗腦的過程,彷彿是被寧毅刻意地湮沒一般,並沒有留下過多的資料,當時的參與者後來也並不過多地談及此事。如果真有人要深究此事,或許會發現一些支離破碎的東西。

處理好這些人的賣身問題之後,寧毅等人在獨龍崗附近建立了一個封閉的營地,寧毅在這裡大概呆了一個月的時間,一切上正軌後令蘇文昱負責整件事情。在獨龍崗的居民的記憶中,營地中的鍛煉基本上就是簡單的站、坐、走,而到了晚上,則往往是一群人坐在一起說話,有時候裡面的說話聲會非常大。

另外。發生了幾次『騷』『亂』,都被鎮壓。

這樣的事情大概進行三個月以後,營地轉為半封閉,在這裡剩下的近四百人會出來為獨龍崗做些事情,大冬天的,砍了乾柴放在獨龍崗外,或是某些人的家門口,有一部分人會放下自己攢下的銀兩。

此時獨龍崗居民對梁山餘孽的仇視仍在,每一次這樣的動作。都得祝彪等人拉起人來讓莊戶不要做出過激的舉動。但沒有多少人明白,為什麼這些人會在幾個月內變成這副樣子。

這件事情在此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成為了未解之謎。三個月後,半封閉的營地中便進入了第二批的人,那是在冬季到來時從各處買來的三百多名少年人。此後這批少年人大概在裡面以單對單的方式培訓了半年,成為竹記的一部分,第三批少年人出來後,屬於梁山的三百八十二人也終於分散往竹記的各處……這些皆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