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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兒與雲竹之間的關係,一直以來都還不錯,不過真正的親密起來,還是在寧毅離開京城,前去呂梁山的那段日子裡。wsxs.net/~

彼此都是相對理智的女子,早在雲竹救下寧曦的事情以後,兩人就有心親近。寧毅離開汴梁前,迎娶雲竹與錦兒過了門,那段時間裡,雲竹為了在竹記中舉辦一個小小的五子棋比賽樂在其中,檀兒照看的則是竹記留在京城附近的全盤生意,兩人便有更多的時間相處起來。

即便說起來,此時整個社會有着男尊女卑的思想,有着屬於封建社會的背景。一個是妻子,一個是小妾,圍繞在同一個男人身邊,又沒有太多共同的過往,真要說彼此之間有多麼真誠的感情,自然是不可能的,大部分的親近,還是歸結於理智。不過,總算也是有了許多的彼此了解的契機。

夏日來臨之後,京城的天氣熱起來,兩人常常在家中商量一番關於五子棋賽的許多細節。這樣的情形往往發生在雲竹居住的院子里,烈日炎炎的正午,大雨瓢潑的午後,在房間里的涼床上坐坐,吃些冷飲瓜果,說幾句閑談的話語。

一開始自然是為雲竹操持的事情出謀劃策,說幾句有趣的八卦和家常。但時間久起來,雲竹也就能夠看到檀兒身上背着的負擔。雖然一直以來,檀兒都表現得有足夠的能力駕馭身邊的事情,也很少會在人前說出一個累字,但形形色色的壓力。終究還是如蛛網一般的套在這個年僅二十二歲的女子身上。消耗着她的精神與心力,也在促使着她不斷前行。

若是放在後世,二十二歲,不過是一個女子從學校畢業剛剛進入工作的笨拙年紀。即便在此時,人們有着稍早的關於成年的定義,但二十二歲,之於纏繞在她身邊的許多事情來說,終究還是一個過分年輕的數字了。

事業、家庭、孩子。套在蘇檀兒身上的,有着足夠複雜的責任和義務,偶爾只是在某些相處的間隙間。雲竹能夠看到這些東西。這位比自己年紀還稍小一點的女子。對手中自己的、夫君留下的事情的操心,對於孩子的管教,另外,在諸多的忙碌中。與自己甚至與錦兒之間的相處。看似隨意的背後。或許也是對於當家主母這份心情的自覺。

在家中丈夫離開之後,她要看好丈夫留下來的東西,要管教好孩子。還要相對主動地與跟她分享同一個男人的女子相處起來。她心中所為的,或許不是表面上的好看,而是發自內心地,希望為遠處的那個男人減少一些擔憂——事情或許並不好說得如此清楚,卻絕對是有着其中一部分的理由的。

雲竹以往在青樓之中,對於這些事情頗為敏銳。同為女人,察覺到這一點之後,對於檀兒,她多少有些內疚,也有些憐惜起來。她是沒有能力為寧毅做到太多的事情的,也撐不起一個家來,若說能做的,無非是配她聊天、解解悶,為她準備些放鬆的茶點。炎夏的午後,雲竹陪她輕聲說話,彈上一首舒緩的曲子,有時候聊着聊着,檀兒也會在這種氛圍里睡下,一覺醒來,便是下午最為寧靜的時刻了。

如果說一開始與雲竹的往來,有些基於“必要”,相處一段時間以後,便也成了互相之間的認同與親切了。檀兒能力固然有,來往一陣子,她也就能夠感受到雲竹對她的關心,與那份關心之後的更深層次的理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檀兒畢竟是商人家庭出來的女子,對於雲竹身上的許多氣質、才藝,還是頗為感興趣。

而兩人之間親密的最大基礎,則只能說是對於這個家庭的認同和珍惜了。小嬋與檀兒之間的親切,源於從小到大的主僕關係和姐妹情誼,她與寧毅之間的感情則屬於另一件事情,錦兒也只是對於雲竹和寧毅感到認同而已。而檀兒和雲竹,則是因為對這個家的認同,在幾個月的時間裡,迅速地變成了親密的朋友了。

對於這樣的事情,寧毅回來之後,都是覺得有些意外的。雲竹會跟他說起檀兒身上背負的壓力,檀兒偶爾也憧憬地跟他說起雲竹身上的諸多才藝,優雅而又恬靜的氣質。她們兩人偶爾會睡在一起——寧毅若主動提出這等非分的要求,多半會被拒絕掉,但在兩人睡一塊後,他卻多少可以過去湊個熱鬧,三人在輕聲閑聊中,摟在一塊靜靜地睡過去。

將近半年的時間下來,錦兒與檀兒之間,基本採取了和解的態度,但仍舊算不得親密。她與雲竹、小嬋的關係都還好,但寧毅是有些對不住她的。在成親、洞房之後,寧毅便啟程去了呂梁,無論有着怎樣的理由,這半年的時間裡,錦兒的情緒多少有些落寞。

也是因此,寧毅回來之後,首先便是找到她,也陪着她。兩人獨處之時,原本顯得活潑開朗的女子望着他一直在流眼淚,完全停不下來。無論是寧毅抱着她道歉,跟她輕聲說話,都只是加劇了這一情況。錦兒在他懷裡只是哭,偶爾開口:“我不想哭的……我、我很高興的……”

如此一直到夜裡,寧毅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後,她唇間都是哽咽未息,相隔了近半年的第二次同房,她身體顫抖得猶若處子,雙手緊緊地纏着寧毅的身體,直到兩人最後都因為疲累而睡下。

此後的幾天,她的情緒才漸漸恢復過來,回到當初那個沒心沒肺的少女狀態,則花了近半個月的時間才做到。

九月里天氣漸冷,到得月底,小王爺周君武上京一次,跟寧毅在一塊兒談了許多事情,包括他在江寧建的那個格物黨的規模,如今的狀況。也去參觀了寧毅這邊的成果。十六歲少年心中的驚訝自不必說,在最初的那段時間裡,幾乎完全忘記了要去各家相親的事情,在城外的竹記大院里呆得不肯出來,後來將許多事情一一記錄,又跟寧毅談得差不多了,才肯出來見些大戶人家的女子,又或是參與一些應酬。

原本質樸乖巧的小王爺對於男女之事看得極為尋常,令寧毅多少有些意外。但最為意外的,還是君武后來跟他說起的。關於姐姐姐夫之間的感情問題——這些事情。在周佩給他的問候信函里並未提起。

寧毅隱約還記得周佩離京之前與他告別時的那深深一福,女人在這個時代里,能不能幸福,不過是一錘子買賣。與這對姐弟初見之時。周佩還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女生。如今已經走到婚姻是否幸福的問題上了。如此一想,多少讓人有些唏噓,但這種問題。即便是他,也是沒有辦法的,只能嘆一口氣而已。如果要感嘆什麼舊社會的悲劇,那就太過矯情,但無論如何,心情有些複雜。

十月,小嬋有了身孕,天氣也開始入冬了。一家人常窩在滿是狐裘與毯子的溫暖房間里,聊聊天、玩玩遊戲,寧曦常常不怕冷地往外面亂跑。聞人不二等人過來時,常說寧毅窮奢極欲,天還沒下雪,他就想着冬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