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你是從何處得來的玉佩。”

呂徽知道,單疏臨一貫在表面上都將她送的東西看得很重。

譬如這塊玉佩,從他小時起就一直掛在頸脖上,幾乎沒有摘下過。

玉是好玉,但那是呂徽兒時的東西,現在形容實在稚嫩了些。

他一直掛着,呂徽還感動了好一陣。

也不知當初是什麼神經,自己居然會為這種小事感動。

“難道你認不出來?”皇后笑,“你難道不是等着他來帶你出去?”

“你將他怎樣?”呂徽幾乎是脫口而出。她想想又覺得自己的表現太過激動,收斂情緒,“和我又有什麼干係。”

“沒有干係?”皇后笑,“既沒有關係,那便是本宮多做了無用功。對付他,可比對付你難多了。”

聽皇后字句里的意思,儼然單疏臨已經在她手上。

不過這怎麼可能?他在西京的勢力,恐怕已經不落於梅家,要是能被皇后簡簡單單握在手心,他是怎麼在西京存活這麼多年的?

似是看出呂徽的困惑,皇后笑道:“自然,以我一人之力如何能擒住單公子,不過,加上單老爺,可就說不準了。”

上回在單府,呂徽已經察覺到單溵和單疏臨間的暗潮湧動,他會和皇后攜手整垮單疏臨也未必沒有可能。

難道說他真的已經落入皇后手中?

“你捏死他罷。”呂徽冷笑,“我不在乎。”

他沒有本事被這些人捉住,同自己有什麼關係?況且自己......

“也是,皇家總比單家冷血的多。”皇后笑,似是嘲諷,似是誘惑,“就算他是因為你落入圈套又如何,你反正也不在乎。”

呂徽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為我?”呂徽笑,“我又怎麼知道,你告訴的我的事情究竟是真,還是假?”

事實上,呂徽不信單疏臨真的這樣容易被她擒住。除了那枚玉佩,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

“信不信由你。”梅宛之不打算給她反應的機會,“今日你踏出這個門,往後發生的事情便與你無干。”

呂徽腳步稍頓,不知皇后究竟作何打算。

若是威脅她,大不必趕着自己離開。可是誰知道這是不是她欲擒故縱的法子?

只是......單疏臨真在她手上,自己可否坐視不理?

呂徽一直跨出門檻,皇后也沒有半點攔住她的意思。

長嘆一聲,呂徽回頭,知道自己輸了:“五遍,他只值五遍。”

縱是五遍經書,也足足夠抄三日。況且皇后會在這三日中使下什麼絆子,沒有人知曉。

皇后本就想留她,即使呂徽和她討價還價,她也沒有拒絕。命外頭人進來將桌案收拾好,才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呂徽跪坐下,將經書攤開,提筆蘸墨,逐字寫去。

宮女將香鼎又搬得近了些,幾乎擺在了皇后與呂徽中央,又在皇后的示意下狠狠多加了幾勺香粉。

揉揉鼻子,呂徽擰眉,不喜歡這種氣味。

不過要是她表現得太明顯,恐怕皇后會命人將那香鼎塞滿香料。

罷了罷了,稍拖延些時間,就算單疏臨手下的人沒法尋到他,應之問恐怕也會坐不住。

應之問理當知道單疏臨的行蹤,那找到他也不會花太久的功夫。

佛堂中光線晦暗,不知抄了多久,呂徽終於覺得有些餓。

再抬頭,瞧着燭台皆點亮,外頭天色已黑,知道時間不早,早已過了膳點。而皇后似乎也沒有進食的打算,竟然就地陪她坐着,不緊不慢地翻動經書。

“你一遍尚未抄完,不誠心用功,在想何事?”皇后偏頭,看着呂徽不懷好意。

呂徽嘆,知道她這是要折騰自己。要是自己餓昏了頭,也只能是因為不夠虔誠。畢竟皇后這等金枝玉葉,也陪着她一起餓着呢。

低頭,呂徽繼續,瞧着經書上頭的字似乎在打架,交織在一處,扯着她的眼皮,很難打開。

經書上頭的字愈發模糊,在模糊燈光下跳動的厲害,呂徽苦笑,自己這又是為何?

難不成單疏臨還真的需要她用這種幼稚的方式去保護么?

她又為何要如皇后的願?

她又為何要如此?

一時呂徽竟有些迷茫,迷茫的打不開眼睛,肚子還很空。

之所以清醒,是因為嗅見一股牛肉乾的味道。下意識轉頭,瞧見的卻是皇后那張不大想看見的臉。

她在吃獨食。呂徽看得清楚,皇后寇色的指甲是如何撕開深紅色的牛肉,擱進殷紅色的唇中,也聞得見牛肉獨有的鹵香味。

竟然還是鹵的!

呂徽覺得自己的肚子更空了。

低頭,自己不知不覺竟然抄完了一遍。轉頭看向皇后,她連讓自己睡覺的意思也無。

她是打算讓自己不眠不休白乾三日?

她以為她是在熬鷹么?

雖然將自己比作鷹實在無恥,但呂徽以為,讓她將時間浪費在抄經書上的皇后更為無恥。

尤其是她讓人搬來軟塌,打算睡一會的樣子,才真真是無恥至極。

低頭瞧着自己手下經書,扭頭瞧着皇后卧榻閑適,心中不平如潮水泛濫,避之不及。但更加泛濫的,是肚子。

呂徽作息向來規律,向今日這樣從早到晚一頓飯都沒有吃的情況,從未有過。

皇后明顯不打算讓她有用膳的機會,但機會總是自己尋的。

摸摸袖袋,呂徽遺憾的發現自己出來的匆忙,竟然什麼東西也未帶出來。

別說吃的,就連藥丸都沒有一顆。

“吾命休矣。”呂徽推開經書筆墨,伏在桌上,瞧着一宮女張口微動,似乎想要和她說什麼。

她登時坐起身,瞧着皇后似乎已經睡熟,抬手喚道:“你過來,替我將墨勻開。”

磨墨是小事,這宮女想要做什麼,呂徽很感興趣。

皇后剛躺下,她就有動作,看來是友非敵,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派來的眼線。

藉著磨墨,那宮女慢慢從袖下取出一枚冷掉的干饅頭,悄悄遞給呂徽。

要是隔着平時,呂徽看都不會看一眼,可現在......

這饅頭是要當做寶貝供起來啊!

呂徽知道,若是其他的食物,皇后聞着香氣沒準會爬起來,到時候自己別說吃,就連多瞧兩眼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