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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徽用過晚膳,瞧着鼎中浮在水面上的碎冰,默默發獃。

在聽見外頭動靜的那一刻,她才抬起頭來。

瞧見蒼蒼身邊的魏雙,她稍愣,很快明白了單疏臨的意思。

這是直接承認,蒼蒼已經找過他,也是變相的告訴她,他對自己的小動作沒有半點想要了解的意思。

呂徽對此不屑一顧。

難不成他安排幾個人來‘照看’自己,自己還得對他感激得五體投地不成?

那是絕不可能的,也是絕不會發生的事情。

瞧見呂徽,蒼蒼恭敬將袖中鑰匙取出,遞給呂徽:“主子,您的鑰匙。”

“嗯。”呂徽收好,瞧着魏雙將搬來的書籍塞進書櫥之中,又將文移整理好,從小到大疊在案頭,略顯滿意。

“尚好,你們去歇着罷。”呂徽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退下。

蒼蒼和魏雙離開,徒留呂徽一人在屋內。

外頭天已經徹底黑了,屋內點着燭台,大概有十七八支,將屋子照的十分明亮。

呂徽尋了個位置坐下,從袖中慢慢掏出那把鑰匙。

她仔仔細細將鑰匙翻來覆去看過幾遍,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想想,她湊近,果然嗅見鑰匙上有股淡淡的橡泥的味道。

這鑰匙,被刻下過模板。

也就是說,蒼蒼將自己的鑰匙配過了一份,交給了單疏臨。

怪道之前她那樣積極,原來如此。

面無表情,呂徽將自己的鑰匙收好,擱回了梳妝台的夾層中。

這鑰匙的處境,同自己的處境也差不多。

呂徽苦笑。這世上可以不止有一個呂徽,缺少了她一人,姜國也照樣能運作下去。

單疏臨,果然對自己還有留手。

看來自己以後還得多加小心才好。

呂徽起身,往書架方向走了兩步,腳下踩到了一塊硬邦邦的東西。

低頭,瞧見一抹淺淺的金光,在燭光照耀下顯得愈發閃亮。

將那東西拾起來,呂徽才認出,那是她今日見到單疏臨,從他身上摸來的。

瞧着上頭‘呂辭音’三個字,瞧見它們,每每覺得單疏臨就是在逗自己玩。

自己除去外衫,呂徽翻身,滾進床內。

她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危機感,反應速度比以前慢了很多。

金令眼看着,沒有什麼作用,呂徽打算再次將它丟掉,可是想了想,又捨不得。

這金令的精美程度,是她不曾見過的。

要是將金令上頭的令牌換幾兩銀子,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呂徽想,既然坐不住太子之位,有錢總可以維持溫飽,剩下的就留下,打點下人,以免他們對自己頗為不滿。

經過這些天的鬧騰,呂徽反倒是豐腴了一些,比起剛來刑府的時候,要稍微圓潤有氣色。

只是,她仍舊不喝湯。

如今莫要說喝,她連看都不想看到。只是,有人似乎發現了這一點,並且故意多多‘照顧’她。

這個人,只有刑曼筠。

夜間生活,在夜幕降臨以後,贏來的可不僅僅是西京中的閑話,一切,在黑夜之中才剛剛開始。

她笑着,命運將所有的人聯繫在一起,倒也算是緣分。

在刑曼筠第三回來找自己的麻煩的時候,呂徽還是告訴蒹葭,讓她們等在門後:“我倒是要瞧瞧,這刑曼筠究竟有多強的毅力。

看看她究竟能敲幾回門。

既然將她自己將自己的身份擺出來,說明她已經不怕刑曼筠。所以讓她站在外面,不讓她進門,呂徽也覺得沒有太大關係。

況且,比起這裡的華麗,其實趙向零更想念原來的小屋。好歹可以不怎麼看見刑曼筠那張臉。

“你確定你不想回太子府?”呂徽聽着外頭動靜,忽然低聲問自己。

“不回去的。”呂徽告訴她自己。

她不能再回太子府了,她不能再當一個縮頭烏龜。

太子府,只能算作一個勉強落腳的地方,絕不能久待。久待會磨滅她的性子,會叫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姐姐好大的興緻。”刑曼筠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叫呂徽整個人都很是不舒服。

不過,她竟然捨得喚自己一身姐姐。前些時候,她還在反對這樣的稱呼,現在,她就喜歡了起來?

當然不是。

呂徽瞧着刑曼筠帶來的雞湯,不禁有些想吐。

自打她瞧見自己對湯水極其逃避,刑曼筠就抓住了她的這個弱點,每每來都要帶一壺湯。

呂徽從她身邊擦過:“不喝。”

被人拒絕,刑曼筠仍舊保持微笑:“姐姐,這樣好的雞湯,不喝浪費了。”

她拐彎抹角的,叫呂徽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只好點點頭,卻什麼都沒想答應。

“嗯。”呂徽道,“妹妹這次來尋我,可是有什麼要事?”

雖然,她多半不會有什麼急事。

事情和呂徽想象中的也差不了太多。

刑曼筠小聲道:“這裡的人,都不說話的么?”

“我不是這裡的人。”呂徽道。

她之前雖然已經察覺出刑曼筠話語中的漫不經心,但也不能不搭理她。畢竟她終究還是刑府嫡女。

刑曼筠眸子微微一斂,收起方才嚴肅的目光,柔和了下來。

她道:“姐姐,您可知最近有一場大宴?”

大宴?呂徽擰眉。她在這邊從來沒有參加過聚會,後來就沒有來了。

他們跑去宴會?也不知刑曼筠是怎麼想的?

要是他們真的在一起去這場宴會,恐怕刑曼筠和自己都會過得很痛苦。

刑曼筠見她果然不知道,笑着道:“是我們這些尚未婚配的姑娘們的宴會,將以才斗的方式分出高下,如果你喜歡,可以去試試。”

“是么?”呂徽默默看着她。

“正是。”刑曼筠道,“你想要認識其他公子。我也可以問問他們。

實際上,世家的公子都將會在場,公子們跋扈的氣焰,大抵不會吝嗇給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姑娘白眼。

這是刑曼筠的心裡想法。

但呂徽知道,她刑曼筠究竟有幾斤幾兩,而自己又有幾斤幾兩。

“好呀。”面對刑曼筠的‘好意邀請’,呂徽表現出極其開心的模樣。

這一模樣,很快的麻痹了刑曼筠。

她抿唇,以為自己得逞,拍拍手,覺得呂徽一定會丟盡顏面。

不管怎麼說,她都不像是一個真正會才藝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