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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就算呂徽和單疏臨不出手,呂埏也活不了太久了。

他在來的時候就已經中了毒,就算沒有那一刀,他也會忽然倒在呂圩的酒宴上。

這個下毒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取走虎符的人。

不過,雖然知道這個道理,可究竟誰是這個人,根本無從猜測。

呂圩對呂埏的死,是震驚的,他不可能是幕後之人,皇后還無暇顧及她自己,也不太可能抽出手來處理這件事。

但除了他二人,沒有人再有能力無聲無息給呂埏下毒,也沒有人需要去殺掉一個軍功赫赫的王爺。

於是事情,又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去看看皇后最近有什麼動作罷。”半晌,呂徽道。

她更相信,皇后有這個本事無聲無息取了呂埏的性命。畢竟對梅家來說,呂埏的死,絕對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情。

“她有動作。所有的跡象表明,是皇后取走了虎符。”單疏臨道。

但正是因為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這樣的情報才顯得分外不可靠。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栽贓她?”呂徽問。

可是,栽贓皇后又有什麼意思?

皇后權重,即使將所有罪名都按在她的身上,她也不會有任何損失。

皇帝的寵愛,對皇后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她有足夠的本事,她能夠自立。

“難道是德妃?”

只有德妃,才有將這件事栽贓給皇后的必要。如此說來,虎符應當在呂圩手中。

單疏臨搖頭:“未必。”

他覺得這件事中處處充斥着不妥,卻不知究竟是何處,叫他有這般感受。這種未知,讓他覺得十分不舒服,卻也找不出根源所在。

“要真是他,那他的演技也實在太好了些。”呂徽冷笑,轉頭瞧見單疏臨在發愣。

她伸手推推他,皺眉道:“單疏臨?”

單疏臨回神:“辭音,這件事你不要再參合,先頭那些話,也不必再說。”

“為何?”呂徽不解。

“此事另有蹊蹺,這趟渾水,不淌也罷。”單疏臨道,“我也不會再有動作,此事便放它過去。”

既他這樣說,呂徽便也沒了其他意見。

此事,終究以呂埏副將一族人的殞滅結束。

太子府,似乎又平靜了下來。

秋末冬初,外頭積雪已經有半人高。姜國處在北方極寒之地,原本就比大陸上的其他地方更為寒冷,入冬的時間也比其他地方更快。

瞧着外頭紛紛揚揚已經落了半月的雪,呂徽嘆道:“恐怕今日,也還是出不了門。”

單疏臨走到她身後,將一件紅毛狐狸襖披在她肩頭:“陛下並未催促,前方已經休戰,恐怕至少要等到來年春天才能開戰。”

而且,半年過去,南國未必會繼續攻打姜國。

戰爭耗費的物資是龐大的。要是耗費半年還沒有任何收穫,這一仗,根本打不下去。

呂徽自然清楚,但她更為擔心的,是呂圩。

自打呂埏事件後,呂圩明顯得到倚重,甚至於不少官員已經成為了他的附庸。呂徽雖然除去了呂埏這個心腹大患,卻培養出了一個更大的禍害。

呂徽嘆:“這個年,恐怕有點難過。”

單疏臨笑,伸手從背後環住她,將手搭在她腰間,手指繞住系帶:“搭理他們作甚?橫豎他們也不能再找你麻煩。”

皇帝已經下旨,封閉太子府,任何外人不得入內。

呂徽低頭,看着單疏臨繞自己腰間系帶的纖長手指,嘆:“總歸還是要麻煩些。”

最麻煩的不是呂圩勢力見長,而是他已然不相信單疏臨了。

呂圩不相信單疏臨是真心投靠他,並且已經開始對他設防。

這一出,終究還是呂徽落了下風。她不僅失去了一枚虎符,還失去了一位極好的內應。

單疏臨卻不在乎這點。

於他而言,是不是內應根本不重要,他有的是辦法讓呂圩一敗塗地。他手中的把柄,足夠多,也足夠大。

然而呂徽不知道。她仍舊是擔心。

“聽聞皇后已經同皇帝徹底鬧翻了。”

“遲早的事情,不是么?”單疏臨笑,“皇帝怕是已經發現了。”

皇后養面首的事情,根本瞞不住。

德妃如今算是徹底的寵冠六宮。一人得寵,整個單家也跟着受益。當然,除了單疏臨。

畢竟單家原本的繼承人,單家嫡子,不會叫單疏臨好過。

“總覺得我非得沒有將局面打開,反而堵死了自己的路。”呂徽苦笑,撥開單疏臨的手,轉身抱住他胳膊,“現在連宗元都不能進府了。”

“他不能進府豈不好?”單疏臨反問。他反正是不喜瞧見他。

呂徽笑:“你又使小性子,宗元不知我的身份,你作甚和他慪氣?”

“不知才最是可惡。”

單疏臨話音未落,蒼蒼在外頭稟道:“殿下,宗元學士求見。”

“讓他侯着。”呂徽應道,“我立時過去。”

轉頭,瞧見單疏臨略顯不悅的臉。

“怎麼?”呂徽憋着笑。

“這樣大雪的天氣,已是第十三回叫你出府。”單疏臨哼道,“讓他在雪地里等着,不許去!”

聽他近乎孩子氣的說法,呂徽失笑:“他又不能進府,況且他哪回不是尋我說正事?”

單疏臨臉拉長,不作聲。

這才是真正難處理的地方。回回都是正事,要是他阻攔,反倒顯得他沒有道理。

“好了。”呂徽踮腳,揉揉他發側:“今兒你也無事,不若與我同去?”

單疏臨眼睛微亮:“當真?”

“嗯。”呂徽道,“左不過與我商量糧草一事,你本也是參與者,沒什麼不可以聽。”

“也好。”單疏臨想了想,轉身從裡間取出一件大麾,“外頭涼,讓蒼蒼備一隻手爐再出門。”

呂徽就着他的手披上,正了正頭冠:“依你。”

單疏臨替她將衣帶系好,又道:“外頭雪深,縱然沿着長廊出去也不免要濕鞋,穿雙厚底鹿皮靴,再套一雙木履比較好。”

“還是備車罷,我聽外頭風聲緊得很,也省的再多費事。”

想來想去,單疏臨轉頭要去喚人,被呂徽笑着攔下:“你倒是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