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於，夏晚開始懷疑，如果她真的帶走了東東，他可以把東東照顧的這麼好嗎？她開始猶豫了。

再說這邊，顧城淵進了複查室有一段時間，他從檢查的機器上下來的時候，負責給他檢查的醫生臉色並不好看。

顧城淵停了一下，才走過去，“醫生，怎麼樣了？”

穿這白大褂的醫生看了看他，“實話說，你的情況並不好，”

顧城淵隱了笑容，“沒關係，什麼情況你就直說吧。”

醫生也嘆了口氣，拿出檢查的ct圖只給他看，“你看這裡，你的腦子裡面有幾塊淤血，正好卡在重要的地方，而且腦部不同尋常，裡面有血塊是很嚴重的一件事，由於位置的原因，是沒有辦法接受手術的。”

他說著，臉上也帶上了幾分不忍，“所以這只能靠你自己身體的吸收情況，如過可以自行吸收掉，那就沒事，但是如果不能吸收，你就隨時有可能被血管堵塞，進而發生生命危險。”

顧城淵的表情非常平靜，但是在聽了這話以後，再也維持不下去了，畢竟任誰聽到自己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的時候，都不會平靜的下去吧。但是他什麼都沒說，也不能說，他出來之後就已經收拾好了臉上的表情，跟進去的時候沒什麼兩樣了。

“怎麼樣了？”看見他出來，夏晚趕緊上前問。。

“我沒事，醫生說恢復得很好，很快就會沒事了”顧城淵說著，臉色平靜。他看着只到他腰間的東東，這段日子裡東東對他看的緊顧城淵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到現在，他甚至都不能也不敢給東東一個承諾。

這個承諾太沉重，他已經背負不起了。他現在看到的景象，實際上已經是一個隨時都會傾塌的大樹，或許只要一點點因素們就會轟然倒地。

可他還在想着自己的孩子，他倒下了，東東就只能暴露在眾人的眼下，沒有庇護，沒有保護，他面對的將是千千萬萬的餓狼，伺機而嗜。

東東並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看見爸爸出來並且說沒事，頓時歡呼起來，“太好了，爸爸沒事了，以後就可以一直看見爸爸了！”他是真的在開心着，因為顧城淵的康復。

他的願望非常小，只要爸爸可以一直平平安安的陪着他就可以了，他就可以一直無憂無慮的生活着，健康快樂的成長。但那是顧城淵在的情況下，如果他的情況真的像醫生說的那樣，一旦他離開了，東東還這麼小，失去了父親，有沒有母親，顧城淵很清楚他的兒子會遭遇什麼樣的下場，這讓他非常痛恨。

他這一生敵人很多，那些人不能對自己做些什麼，甚至迫於自己的勢利不敢做催着什麼，但是萬一自己不在了，那些人，一個個都是唯利是圖的人，他們絕對不會放過年幼的東東。

東東怎麼辦？到時候東東要依靠誰？他的表情瞬間破碎了，極其難看，但下一秒就收了回去。

夏晚的心卻涼了，她一直注視着顧城淵，所以那一瞬間的表情變化她看得清楚，顧城淵的臉色太難看，根本不想康復的樣子，他絕對沒有說實話！

顧城淵的那個表情一直在夏晚的腦海中盤旋，晚上回到家，夏晚還一直想着。他還在猶豫着，她一點也不相信，顧城淵說的沒事。

正常的人病癒之後什麼表現不用看都猜得出來，就算不會是喜形於色，但也不可能露出那種恐怖的樣子，混合著擔憂，絕望，還有一些無法陪伴的愧疚。

夏晚想，這一點也不正常。

夏晚實在放心不下，她怎麼想都覺得顧城淵當時那個表情太難看，一點也沒有病癒的喜悅，反而比那些將死之人也差不了多少。

想到這裡，夏晚的心裡涼冰冰的，她無法想象，顧城淵會有死亡的一天。她沒辦法再等下去，可是但是她有沒有機會，顧城淵肯定不會說，問了也沒用，夏晚就沒打算去問顧城淵。可是別的辦法有需要時間。她想了半天，又沒辦法，只好找方彬幫忙。

“夏晚？你怎麼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方彬，”夏晚的聲音帶着焦急，“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發生什麼事了嗎？”方彬說著，問，“你說，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

夏晚鬆了口氣。“是這樣的，今天我陪着東東他們去醫院，顧城淵複查，雖然他出來跟我們說沒事，但是他的表情一點也不想沒事的樣子，所以我想你幫忙，去哪家醫院調查一下顧城淵的病例。”

方彬怔怔的愣在了原地，他為了讓今天跟夏晚見一面，很早就開始貯準備，到了時間夏晚就說有事，結果是為了那個東東。

不過他看在東東是夏晚的兒子的份上就算了，這次又來了，上次好歹還是東東，這次直接就成了顧城淵本人了，方彬是在說不清心理面什麼滋味，

為什麼又是顧城淵，這個名字就像魔咒，一直環繞在他周圍，每一次跟他有關的事只要扯上了顧城淵就都不會有好結果。

每一次，只要他方彬想做一件事想要一件東西都會牽扯上顧城淵，這顧城淵真的要成為他的劫難了。方彬以前不明白，顧城淵憑藉的是什麼，現在他想明白了，顧城淵憑藉的--

就是夏晚而已，可偏偏，夏晚是他方彬割捨不下的。

那邊方彬半天沒有說話，夏晚疑惑，“方彬？”

“夏晚，”方彬叫了一聲，“你還記不記得自己回來的時候跟我說的？”

夏晚愣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不是再和方彬說這件事，“你說這個幹什麼，我現在問的是這件事，你幫不幫忙？”

方彬拒絕，“這件事我不會幫你的，夏晚，你已經忘了初衷了嗎？”

“你能不能不要提了，”夏晚生氣，“這是人命關天的事，你到底幫不幫忙！”

“人命關天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方彬也生氣，“夏晚，你根本就已經迷失在了顧城淵的花言巧語裡面，你的心都迷失了！夏晚！”

“方彬，你究竟怎麼了，以前你不是這個樣子的？”

方彬沉默了一會兒，“隨便你怎麼想吧，我是不會幫忙找顧城淵的病例的。”所完以後，直接就掛斷了電話。這邊夏晚也是不明白，但是她不甘心，再打過去就顯示對方已經關機了。

夏晚一時間愣住了，她從沒想過，方彬會拒絕自己。轉瞬卻又自嘲，她和方彬又沒什麼關係，憑什麼不能拒絕。是她太貪心，她習慣了方彬的守護，就習以為常了。

再說這邊，方彬掛了電話，抱着頭，半響沒有動靜。良久，有透明的水跡滴落下來。在下方慢慢泅了一小攤。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心臟的地方細細密密的疼着，到後來就麻木的已經感覺不到了，他覺得疼，到處都疼，但是他不想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