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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援軍來也

任子英低頭沉吟片刻,緩緩抬頭道:“你......去年往齊國路上,曾與慶忌殿下邂逅,並與他結下交情。paoshu8首發{我}看.書*吧=在齊國時,你還曾對他施以援手?”

任若惜的心不由自主地急跳起來,應道:“是!”

任子英目光閃爍半晌,說道:“如今,我們得為自己的家族打算了。天下大亂,我任家家大業大,更無可去之處,唯有留在吳國發展,而如今吳國之主,慶忌殿下勝算大增......”

他目視女兒,忽地一笑:“兩年前,為父曾向先吳王提起你與慶忌殿下婚事,幸蒙先王允諾。可惜,隨即闔閭便刺殺了先王,這件事雖未得公開,卻也成為我任家獲罪之由。如今......似要舊話重提了,這......大概就是你的命吧。”

任若惜鼻子一酸,一抹淚光迅即蒙上了她的眼睛:“父親......”

任子英輕輕拍拍她的肩頭:“我們給了吳王這麼多兵器,卻不能被他視為心腹,欲保家族,如今只有慶忌。你準備一下,今晚與冰月離開姑蘇,返回我任家城,集中冶匠、鍛匠、力士、家將、家奴,配以我任家的甲胄武器,投效慶忌殿下,立下復國之功。”

任若惜心中一陣激動,臉頰迅速浮起兩抹嫣紅,她定了定神,才道:“父親,那你怎麼辦?要走咱們一起走。”

任子英冷斥道:“廢話!若是能走,為父如何不走?為父自幼體弱,不曾習過武,這姑蘇城城高牆厚,若是帶上我,你們如何出城?”

“什麼?”任若惜一聽大吃一驚:“父親不走,我也不走。哲大夫家前車之鑒,若是女兒走了,父親焉有命在?”

“混帳!”任子英雙眉一聳:“生命有限,倉促不過數十年間。便化為一坯黃土,何足惜哉?我任子英能闖下偌大家業。富可敵國,天下間有幾個人辦得到的?如此名望與強大家族,便是我的基業根本,基業在,我的生命便如永存。”

任若惜泣聲拜道:“父親。女兒對父親地命令。從不曾違扭。唯獨這一次。恕女兒不敢從命。”

任子英聲嚴色厲。喝道:“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任家要爭取在吳國應有地地位。就得付出應有地付價。這很公平。慶忌謀國。闔閭保國。無不付出重大犧牲。萬千人命。為此化為飛煙。我任家要保住家族基業。死掉個把人又算得了甚麼?夫差暴戾。他那城破之日火燒全城玉石俱焚地話絕非虛言。我們任家不能坐而待斃。若非這件大事必得由你去做。需要以你為犧牲來保全家族。我任子英也會毫不猶豫去做。聽為父地話。速去準備。”

“女兒不敢!”任若惜伏地大哭。

任子英一下子站了起來。從牆上抽出佩劍。獰眉厲聲道:“你要做個不孝之女嗎?你若不聽為父之言。為父只有先殺了你和冰月。以免為人所辱。然後使你堂弟去承擔這保全家族地責任!他年幼無知。成與不成。尚在兩可之間。但總算給了為父一點希望!”

鋒利地劍刃遞到了任若惜地胸前。將她下頜輕輕挑起。任子英雙目泛紅。咬牙道:“女兒。你真要讓為父九泉之下不得瞑目嗎?”

是夜。任府。

任子英一身華服。盛裝坐於堂前,膝上橫一柄出鞘利劍。如一泓秋水。庭堂四角,堆滿淋了油地引火之物,氣味沖人口鼻。

忠心耿耿的老家人羊伯帶着四個凶神惡煞般的佩劍武士走上堂來,向任子英施禮道:“家主,老奴復命。”

任子英閉着雙目狀似養神,聞言緩緩張開眼睛:“都解決了?”

羊伯畢恭畢敬地垂手道:“是!自夫人以下,所有女眷,盡皆自縊。^泡書吧^去看最新小說”

任子英目光微微一凝:“可有要你們幫忙的?”

羊伯垂下一顆白髮蒼蒼的頭顱,敬聲道:“沒有,闔府女眷,盡皆自盡。”

任子英屈指一彈,錚地一聲劍作龍吟,他仰天大笑道:“哈哈......,好!好!我任家的女子,總算沒有讓我任子英失望。”

他微微低頭,雙眼一眯,看向院中黑沉沉夜色,說道:“此刻,我兒該已到了蛇門附近,府中雜役盡皆驅散,舉火吧!”

羊伯揮揮手,一個家將走到廳門前略一示意,黑暗中忽地傳出一陣沙沙聲,竟有不少背着包袱的府上雜役僕婦靜靜地站在那兒,此時打開院門,紛紛向外走去。任子英恬淡地一笑:“引火後,你們也各自逃命去吧。”

羊伯一言未發,忽地跪倒在地,膝行到他身前,抱住他地腳,以額觸地,久久不肯抬起。任子英輕輕一嘆,把手按在他蒼白的頭上,低低說道:“你隨着我,有四十多年了吧。”

“是,主人剛剛出生的時候,老奴就抱過主人,那時候,主人還很小,老奴抱着主子到日頭下邊玩,主人那手指頭又細又嫩,在陽光下看着像透明的,嚇得老奴啊,戰戰兢兢,生怕力氣大了點兒,就給碰斷了。再後來,主人就慢慢長大了,常常騎在老奴的脖子上出去玩兒,有一回兒,玩的高興忘了下來灑尿,還尿了老奴一脖子......”

任子英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是啊,你這一說,我還真想起來許多童年時候的事情......”

羊伯悵然道:“那時候哪天不馱着主人出去玩啊,哪怕下着雨。唉,主人漸漸長大了,老奴的背卻漸漸彎了,以前是我牽着主人的小手走,馱着主人的雙腿走,從那以後,就只能跟在主人地身後了,可這腿腳漸漸的不靈便了,再後來,就只能給主人守守院子,看看家門了。”

任子英摸着他的頭,若有所思地道:“羊奴兒。羊奴兒,不是你說。我都忘了你地名字。這些年,只記得那個羊伯,倒忘了小時候一直叫你羊奴兒。唉,你帶他們四個,點了火就離開吧,他們的身手,總能找到藏身的地方。你呢,一個老奴,想必太子也不會難為你一個下人。”

“主人,老奴生是任家的人,死是任家地鬼。老奴侍候了主人一輩子了,求主人開恩,讓老奴陪着主人上路吧。”

任子英嘆了口氣:“你呀你呀,你這個羊奴兒,”他抬起頭來,看向那四個貼身侍衛。四名貼身侍衛一齊單膝跪倒,按劍道:“請家主開恩,容小人伴家主上路。”

任子英默然半晌。把袍袖一拂,淡淡地道:“點火吧!”

姑蘇南,蛇門附近,守城官兵忽地起了一陣騷動,有人叫道:“快看,快看。城中失火。”

“哎喲!那一片兒住的可都是公卿大夫,世族豪門,這是誰家啊,火可不小,烈焰衝天,可怎麼救啊。”

一片房屋遮蔽下,兩個黑衣人回望着遠處衝天地大火,忽地翻身拜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身後一長排黑衣人隨着一齊拜倒。兩人抬起頭時。微微月光下,兩張白皙的臉蛋上已掛了兩行亮亮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