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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赤色面具的人明顯是這七個人中的老大。

他沉穩地點點頭,低聲道:“所有的墮民都撤走了?”

“是的。自從墮民神殿被雷火擊毀,他們就開始三三兩兩離開墮民聚居地,往大夏腹地里去了。一批人也來到京城,不知在做什麼。後來那墮民公主白婉出來阻止神將府和盛國公府的聯姻,才遭到報復。”

“壞人姻緣如斷人財路,都會不得好死。”那戴紫色面具的女子冷冰冰說道。

他們的面具似乎是特殊材料製成。

聲音從面具後面發出來,跟他們本來的聲音早就不一樣了。

“呵呵,神將府好威風,周小神將更是好威風,連墮民公主都敢殺……”戴綠色面具的人譏誚說道。

大家靜默半晌,便把話岔開了。

畢竟他們的任務不是盯着墮民,而是盯着皇室和國公府的人。

“吳二姑娘最近有什麼變化?”戴赤色面具的人將話題繞了回來。

吳嬋娟天生重瞳,雖然至今沒有表現出特別的能耐,但是近千年來,也只出現過她一個重瞳,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沒有。暗中監視保護她的人回報沒有異常。她娘最近病得越發厲害,她成日裡衣不解帶的伺候她娘,倒是個難得的孝女。”

“嗯。”戴赤色面具的人點點頭,“那就這樣吧。繼續監視他們,如有異常,你們知道如何傳信。”

眾人應了,起身看着他離開。

然後這些人按照身份的高低,依次離開了這間民居。

……

文宜室帶着大房和二房的人來到文三爺的宅子前,把僅有的首飾拿出來。賄賂了文三爺的門子,才讓他們去給文三爺傳個話。

文三爺本來不想理他們,但是文宜室讓門子傳話。如果他不理,她就只有去找榮升客棧的老闆娘說道說道。

榮升客棧的老闆娘。是太皇太后以前身邊的宮女,放出去之後,還是在外面充當太皇太后的耳目。

只有跟太皇太后極親近的人才知道她。

文三爺沒有料到文宜室也知道這個人。

文宜室如果找到她,那就是找到了太皇太后。

以太皇太后對文宜室以前的寵愛,縱然是惱了她親爹,但是也不至於會遷怒到她一個姑娘家身上。

文三爺想了想,覺得與其放他們在外面給他添亂,還不如收在家裡。到時候也不怕他們翻天……就不動聲色地命人將他們請進來。

文宜室聽門子說讓他們進去,才鬆了口氣。——總算是不用流落街頭了。

……

神將府的清遠堂,也到了掌燈時分。

今天盛思顏和周懷軒要去松濤苑吃晚飯。

盛思顏不再是新婦出嫁,已經是神將府正經的孫媳婦了。

她穿戴好了,等着周懷軒回來跟她一起過去。

上一次去松濤苑,還是她去認親敬茶的時候。

一晃一個月過去了,已經是四月仲春。

晚上暖和許多,她只穿了家常的雨過天青色蘭花錦對襟短襦,系著深藍色軟綢百褶裙,如同一株蘭花一樣在夜空亭亭玉立。

她帶着小柳兒和茜香站在門前的迴廊上等周懷軒。

周顯白從院門處匆匆忙忙跑來。對盛思顏道:“大少奶奶,大公子有點事,要稍微晚一些回來。特意命小的過來說一聲,讓大少奶奶不要站在外面等。夜晚風涼,恐吹病了。”

盛思顏怔了怔,“特意讓你來,就為了說這麼句話?”

周顯白連連點頭,“大公子很少說那麼多字,今兒確實說了,一個字不差,小的數過了。”

“多嘴!”盛思顏暗暗啐了周顯白一口。轉身進屋裡去了。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笑出聲來。

大公子看上去那樣冷冰冰的一個人,隨便掃別人一眼都能將別人嚇出病來。卻對大少奶奶關心得無微不至,真是讓跟着盛思顏嫁到神將府的盛家丫鬟婆子們欣慰至極。

她們別無所求。只要她們家大姑娘能一直得大公子喜愛就好了。

周顯白笑呵呵地,等盛思顏進去之後,才跟着進去。

不過他沒有跟去盛思顏去的左面暖閣,而是拐彎去了右面的小套間。

那是阿財住的屋子。

周懷軒讓周顯白這些天多注意阿財的動靜,有心想把阿財從清遠堂移走,但是考慮到盛思顏,還是忍住了。

周顯白進了小套間,四處掃了一眼。

阿財的窩裡沒有它胖胖的身影。

“阿財?財爺?您大爺躲哪兒去了?我這裡有香噴噴的鹵牛肉,聽說是您大爺最愛吃的?”周顯白從懷裡掏出幾塊“特別加料”的鹵牛肉。

這是用蒙汗藥特意熬過的鹵牛肉,蒙汗藥的份量當然不大,只夠讓阿財提不起精神。

周顯白走到阿財的窩邊,伸手敲了敲那個裝有枯萎的紫琉璃花苞的木頭匣子。

木頭匣子里果然晃動了兩下。

周顯白便知道阿財又躲到這木頭匣子里去了。

“財爺,您吃了晚飯再去匣子里拈花惹草吧……”周顯白笑嘻嘻地說著,伸手掀開匣子蓋子。

小刺蝟蹲在匣子里,居然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一雙黑豆似的小眼睛兇狠地瞪着他,背上的硬刺根根豎立,上面還沾了一些紫琉璃花苞的殘破花瓣。

“您這是在做什麼?難不成真的在拈花惹草?!”周顯白驚訝地放下鹵牛肉細看。

阿財根本不理他,自顧自又在匣子里蜷成一團,更像一個刺蝟球了,開始在匣子里骨碌碌一圈圈轉動。

它轉動的時候,那紫琉璃花苞就被它背上的硬刺一次次刺破、劃開,匣子里落下一層層的碎花瓣,枯黃焦黑中透出越來越多的瑩白淺紫。

“喲!您真是在辣手摧花啊喂!”周顯白笑得打跌。索性趴在地上,用兩支胳膊肘撐在地上,雙手托腮。看着阿財在匣子里狹小的空間里不斷轉圈,用它背上的硬刺一次次刺破紫琉璃花苞。

但是那紫琉璃花苞卻好像層數多得數不清一樣。

匣子底雖然已經鋪滿了一層花苞碎片。但是它本身的花苞還是重重疊疊,看不見裡面包裹着的花心。

阿財在匣子里如同陀螺一樣轉來轉去。

周顯白看了一會兒,只覺得眼暈,忙甩了甩頭,伸出兩根手指拈住它背上的一根硬刺,要將阿財從匣子里“捻”了出來。

“財爺,您還是歇會兒再轉圈吧。瞧您最近都瘦了,大少奶奶知道了。可是要心疼死了。”周顯白笑嘻嘻地對“捻”在手裡的阿財說道。

阿財在周顯白手上掙了幾下,沒有掙開,好像是惱了,重新蜷成一個刺蝟球,直接往周顯白臉上招呼過去。

“哎喲喂!”周顯白忙不迭地放開手,捂着左臉直叫喚,“財爺!您來真的啊!要不要這麼狠啊!”

周顯白直起腰,指着地上趴着的阿財大罵。

他走到牆邊條案上供着的一面鏡子前照了照,只見他左臉上被阿財“招呼”過的地方,被扎得出了一排小血珠。看上去十分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