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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嬋娟眨了眨眼,詫異道:“蔣四姑娘,你怎麼來京城了?”

幾個月前,她跟着吏部尚書李永平家的送嫁隊伍,送她的閨中好友李梔娘去江南蔣家成親,嫁給蔣家嫡長房的嫡長子蔣豐雲。

蔣四姑娘是蔣豐雲的嫡親妹妹。

吳嬋娟跟她在江南蔣家有過一面之緣。

那姑娘也很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特別是吳嬋娟那雙魅惑的重瞳,突然笑着拊掌道:“你是……吳國公府的二姑娘?——想不到又在這裡見面了!江南一別,吳二姑娘可還好?”又仔細看了看她,“你瘦了不少。”然後看見了吳嬋娟鬢邊的小白花,吃了一驚。

吳嬋娟抿了抿唇,對蔣四姑娘福了一福,輕聲道:“我娘剛過世不久。”

周懷禮笑着道:“這是蔣侍郎家的四姑娘。——表妹,你們認識?”

吳嬋娟笑着點點頭,“在江南的時候見過一面。我前些日子跟着李家的人送梔娘出嫁,去過蔣家。”

這蔣家是昭王的母妃蔣貴妃的娘家,也就是昭王的母族。

吏部尚書李永平的女兒李梔娘,便是嫁給了蔣家嫡長房的嫡長子蔣豐雲,也就是蔣四姑娘的嫡親哥哥。

吳嬋娟對周懷禮微笑道:“江南蔣家有嫡系五房,蔣四姑娘是嫡長房的。”頓了頓,又道:“李姐姐就是嫁給蔣四姑娘的哥哥了。”

蔣四姑娘愕然地看了一眼,對她的好記性也甚是佩服,笑着道:“我們今年才來京城,鄉下人沒有見過世面,還請吳二姑娘多多指教。”

“蔣四姑娘客氣了。江南繁華更勝京城,您要自謙。我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再說我也不常出門。你看着燈會上的玩意兒,我都沒有見過呢。”吳嬋娟掩袖笑道。

這話提醒了蔣四姑娘。

她笑着踮起腳,眺望遠方。道:“吳二姑娘沒有去上個月神將府大少奶奶的及笄之禮吧?”

吳嬋娟一怔,不知道怎麼提起這件事。

盛思顏上個月及笄。吳國公府也是收到帖子的,不過那時候他們已經分家,是二房尹二奶奶代表吳國公府去的,吳嬋娟沒有去。

“我表妹有孝在身,不便去那種場合。”周懷禮溫言幫吳嬋娟解圍。

蔣四姑娘一點都不在意,笑了笑,道:“哦,那難怪了。你可知道。今天的燈會,跟神將府及笄禮那天幾乎是一模一樣,特別是那花苞燈籠,據說是周小神將特意為他及笄禮的妻子置辦的。神將府的花苞燈籠,都是上好的冰晶玉為籠,不像這裡的燈籠,都是白紙糊的,只有半分形似而已。”

冰晶玉玲瓏剔透,比水晶還清澈,當然不是這些白紙能比的。

“神將府的林蔭小道上。掛着各式各樣冰晶玉花苞燈籠,明月高懸,美人如玉。在花苞燈籠的照耀下,看得人眼睛都直了。——吳二姑娘,你說周小神將怎麼想出來的呢?真是太感人了!他的夫人太有福氣了!”蔣四姑娘語氣中滿是羨慕和嚮往。

居然是周懷軒為盛思顏及笄禮想出來的招兒……

吳嬋娟眼神頓時黯了下去。

她別過頭,看着那些花燈沉默不語。

周懷禮看着吳嬋娟黯然的神色,心裡一動,笑着道:“表妹,你看那邊?好像還有燈謎,我們去看看?”

吳嬋娟忙點頭。

她一刻也不想再看見蔣四姑娘的神色,更不想聽見她說話。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如同刀子一樣插到她心裡。

差一點點,這些花燈都是他為她做的了……

吳嬋娟失魂落魄地跟着周懷禮往燈謎那邊走。

周懷禮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來到蔣四姑娘面前道:“這裡人多。姑娘記得跟家裡人在一起,不要一個人貪玩到處跑。”頓了頓,也提醒她:“京城人多膽大,比江南民風彪悍,蔣四姑娘一定要小心。”

蔣四姑娘吃了一驚。

這種來自一個陌生人的關心和問候有種格外動人的魅力。

眼看周懷禮帶着吳嬋娟越走越遠,蔣四姑娘還是立在車前,眯着眼睛看着他們的背影。

“……四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她們已經到了,在那邊問您要不要過去?”她的丫鬟悄聲過來提醒她。

蔣四姑娘點點頭,“走吧。”轉身帶着丫鬟去和另一邊的二姑娘、三姑娘匯合。

“二姐、三姐。”她行了禮。

蔣家的姑娘矜貴,不急着出嫁,最早也要滿了十八歲再說。

蔣二娘已經二十歲,才剛剛定了親,明年會出嫁。

蔣三娘十八歲,也才定了親,婚期在兩年之後。

蔣四娘滿了十六,還沒到十七,親事還沒有影子。

她們倒也不急。

蔣家姑娘嫁得晚是傳統。

嫁得早的都是進宮服侍皇帝。

不過自從她們的姑祖母蔣貴妃進宮之後,她們蔣家已經有兩代女子沒有入宮的了。

“在跟誰說話呢?說了這麼半天。”蔣二娘笑着拿扇子點了點四娘的肩頭,“咱們去那邊吧。我看見那邊有幾盞燈籠很是別緻。”

蔣四娘笑了笑,“好啊,咱們一起去看!”

……

皇宮的御書房裡,燈火通明,不比京城長街上的花燈少。

夏啟帝氣呼呼地坐在書案後頭,拍着自己面前的一沓奏章,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個兩個都來彈劾朕的母舅家?朕的母舅為國征戰沙場這麼多年,哪裡是這些酸儒能比的!”

“陛下慎言!”在書案前躬身伺候的王毅興忙低聲阻止夏啟帝再說下去。

夏啟帝也知道他不能罵言官。

言官就是專門罵皇帝的,罵朝臣的,這是他們的工作。

但是誰願意聽忠言呢?忠言本來就逆耳,諛辭才能讓人心曠神怡……

夏啟帝張了張嘴,恨恨地拿起書案上的一碗茶水灌了下去。

“陛下,這也是臣將這些奏章送來給陛下看的原因。如果您還不想法子。他們會愈演愈烈,最後甚至來個轟轟烈烈的‘文死諫,武死戰’。您怎麼辦?”王毅興輕聲提醒夏啟帝。

這些言官彈劾趙家權傾朝野,有攬權之虞。希望陛下能整敕朝綱,肅清逆流。

王毅興作為新科狀元,最近輪值到尚書房,專門整理朝臣每天上的奏章,一本本登記造冊,然後送到陛下的御書房御覽。

“還能怎麼辦?朕不能被他們嚇倒!動不動就死諫死諫,朕是抄了他家,還是殺了他娘。諫個頭諫!——朕的母舅家不過佔了幾個位置而已,大夏朝堂的位置那麼多,誰忒么天天盯着那麼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夏啟帝捶了捶桌子。

王毅興正要開口勸夏啟帝,就聽見御書房外傳來一聲通傳:“太后娘娘駕到!”

夏啟帝忙從書案後頭站起來,和王毅興一起迎接太后。

現在的太后,便是先帝夏明帝的皇后。

她笑着走了進來,抬手道:“不用這麼大禮,都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