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夏昭帝賜下的鎮國大將軍府邸,便是當初章大將軍的將軍府。○

經過重新修繕整修,整個府邸煥然一新,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門口金光閃閃的“鎮國將軍府”五個大字的牌匾更是讓人完全忘了這裡以前也住過一個一品大將軍。

蘇定遠的妻子英娘坐在妝台前跟他說話,“……王相今日找你去喝酒,有什麼事啊?你跟王相很熟嗎?”

蘇定遠去屏風後頭換了家常便服,疲憊地道:“……王相要給二堂妹的女兒春柳說一門親事,問了問我。”

“王相什麼時候改做媒人了?”

“不是王相要做媒人,是聖上有心。”蘇定遠來到搭了狼皮褥子的躺椅上躺下,神情很是淡然,“伯父和二堂妹家都高興得不得了。”

英娘聽了有些不高興,抱怨道:“當著外人我從來不說伯父和二堂妹家的不是,但是他們家……這些年也撈夠了,還不知足?咱們小時候是一個村裡的,咱爹娘都早早過世了,幾歲的時候就是靠自己養活自己。伯父接受了公公婆婆的田地房產,卻讓你住到牛棚……”

“好了,這些話不用再說了。反正也是親戚,在外人看來,我就是伯父一家養大的,情同父母。而且這些年,你也是把他們當親人待的,咱們家發達了,也沒有忘記他們。”蘇定遠打斷妻子的話,“記住了。不要壞了別人的姻緣。”

英娘忙道:“我當然知道。不然這些話也不會只跟你說了。咱們沒有爹娘。伯父待咱們再是不堪,也是要當長輩孝敬的。”

“我知道你心裡不高興。我又何嘗開心?我少年從軍,在外頭拿命搏前程。二堂妹卻曾經想要誑你嫁人。——你以為這些事,我都忘了嗎?”蘇定遠冷笑說道。

他沒有告訴妻子英娘,這些話,他其實都對王相一五一十都說了,目的當然就是要聖上不要看在他的面子,為他外甥女說親。

結果王相像是一點都不吃驚,笑着點頭道:“這些啊,那太好了。反正無論怎樣。都是你的親戚。你不要太生份了才好。”

蘇定遠是個聰明人,隱約明白了什麼,但是一聲不吭地應了,回家對自己的妻子也瞞得嚴嚴實實。

“那是。你二堂妹家當初坑了我那麼多次。我都沒有說過什麼話。這一次她女兒還要借你的勢嫁入王府。真是讓人心口堵得慌。”英娘將頭上的釵環取了下來,拿篦子通頭。

“一個願娶,一個願嫁。咱們是外人,到時候到席送賀禮就行了。再說都是親戚,不管咱們認不認,人家都會把春柳跟咱們認在一起。既然擔了虛名,就跟叔王府來往來往也沒關係的。”蘇定遠說完就轉了話題,不想再說這個話題,“晚飯吃什麼?餓了……”

兩個月後,叔王府的小王爺夏止跟蘇定遠大將軍的外甥女定親的消息傳遍了大夏京城上下。

周懷禮在軍營里聽見這個消息,開始的時候死活不信。後來跟人去看了叔王府過大禮的盛況,才算是信了,一時茫然無措。

蔣四娘帶着阿貝來將軍府後園玩耍。

“四少奶奶,阿貝小少爺真是越來越胖,比兩個月前大多了。”她的乳娘抱着阿貝跟在蔣四娘身邊笑嘻嘻地道,“看來啊,果然是老話說得好,孩子都是只愁生,不愁長。”

蔣四娘心情大好,扭頭看着乳娘懷裡的阿貝,笑着點頭道:“是啊。剛生下來那個月真是把我嚇死了,還以為養不大了。沒想到居然闖過了這一關。”

阿貝很快就要滿三個月了,跟出生時候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

現在的他白白胖胖,身上的肉一圈一圈,脖子胖得已經看不見了,連眼睛都成了小小的眯縫眼。

“太醫昨兒來過了嗎?”

“來過了。”

“怎麼說?阿貝身子弱,每個月都要診平安脈的。”

“太醫說……”乳娘有些遲疑,看了蔣四娘一眼。

“說什麼?別吞吞吐吐的。”蔣四娘停下腳步問道。

“太醫說,這孩子長得太胖了,要給他少吃點兒。”乳娘很是擔心地道,“要不,我們少喂幾次吧?”

“不用。”蔣四娘斷然反對。和之前瘦弱到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走的樣子比,蔣四娘寧願阿貝胖一些,“再說小孩子胖是應該的。等大了,會走路了,自然就瘦下來了。”

“那就好。”乳娘放了心,抱着沉甸甸的阿貝看後園的花花草草,“阿貝小少爺,您看看這花,是不是好漂亮?”

阿貝咿咿呀呀地叫,小手伸了出來,指着花樹上盛開的白玉蘭。

白玉蘭花苞如同一隻只凝脂般的茶盞,圓圓鼓鼓,很是誘人。

“阿貝小少爺想要白玉蘭?”乳娘笑着吩咐身邊的小丫鬟,“去給阿貝小少爺摘花。”

那小丫鬟忙去摘了最大最皎潔的一朵白玉蘭,送到阿貝面前。

阿貝笑得很開心,伸手要抓那支白玉蘭,但是總也抓不住,手眼的配合還不到位。

蔣四娘饒有興味地看着,嘴角噙着一絲微笑,從小丫鬟手裡接過白玉蘭,湊到阿貝面前點了點,打趣道:“阿貝阿貝,你喜歡白玉蘭嗎?”

阿貝身子往前探,低下頭,拚命伸手要夠那白玉蘭,但是總差一點點夠不着,如此幾次後,急得嗷嗷叫了起來。

蔣四娘正看得高興,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白玉蘭皎如明月般的花瓣上,慢慢出現了一滴血跡,緩緩氤開!

她的手頓住了,獃獃地看着那白玉蘭花瓣上的血跡。

嗒……

輕輕地。又一滴血滴了下來,落在那白玉蘭花瓣上。

蔣四娘慢慢抬頭,順着剛才那滴血滴下來的方向往上看去。

原來那滴血,是從阿貝的鼻子里流出來的……

阿貝倒是沒有痛楚的感覺,依然嘻嘻笑着,渾然不覺自己在流鼻血,依然伸出胖胖的小手,要去夠蔣四娘手邊的白玉蘭。

蔣四娘見狀,如同被火灼一樣,條件反射般將那白玉蘭花扔得遠遠地。道:“這花不好。咱們不要了。”一邊說,一邊趕緊拿出帕子,給阿貝擦去鼻血。

阿貝見到手的花沒有了,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臉上鼻涕眼淚混着星星點點的鼻血。將白胖的圓臉染得斑駁一片。

蔣四娘對乳娘厲聲道:“怎麼回事?孩子怎麼會流鼻血?!”

乳娘驚慌搖頭。“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

蔣四娘心亂如麻。從乳娘懷裡接過孩子,瞪了乳娘一眼,“先回去給阿貝止血!”

她們連忙回到蔣四娘和周懷禮住的上房。

丫鬟婆子跑前跑後。拿小銅盆打了井水進來,還有乾淨的巾子。

蔣四娘用巾子沾了冰冷的井水,敷在阿貝的鼻樑處和後頸處。

這兩個地方,是小孩子流鼻血的時候,用冰水冰就可以止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