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元思璃一臉油鹽不進的冷淡模樣，元老夫人忽然坐在地上，顧不得什麼儀態，捶胸頓足地大哭起來，嚷道：“是祖母不好，是祖母的錯，害得思璃有家不回，不認我這個祖母是應該的！”

“祖母！”元月靈抱着元老夫人一條手臂，一臉擔憂。

元思璃冷眼看着，心中想着這元老夫人是當真連臉面都不要了嗎？

但元老夫人中氣十足，一直鬼哭狼嚎了近一炷香時間，吵得元思璃腦袋都疼了，還沒有一點停下來的意思。

元思璃揉揉太陽穴，道：“孫女頭疼，先回去了，祖母您自便，看中了我這小院子里的什麼，只管拿去便是。”

她才剛回小院子，若說這小院子里有什麼陶器，大概也就只有她做到一半還沒成型，更別提進爐子燒制的那個半成品了。

元老夫人臉色一僵，隨即更大聲地嚎起來。

元月靈一把拉住元思璃，怒道：“祖母年紀這麼大了，你還能讓祖母坐在冰涼的地上嗎？若是祖母身子骨從此衰弱下去，你豈不是大不孝！你心腸就如此歹毒嗎！”

元思璃反駁道：“我心腸歹毒？若不是我蒙賢王殿下所救，只怕我如今因為那幾個嫁妝，甚至不知還是否活在這人世！到底是誰心腸歹毒！有些東西想要，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拿！”

“你！”元月靈氣得滿臉通紅，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只這元月靈拖住她的一下功夫，元老夫人便伸手抱住元思璃的腿，嚎啕大哭道：“思璃啊！……嗚嗚嗚……是祖母對不住你啊！讓你受委屈了！……”

元思璃很想將這個人給踹開。

如今一口一個思璃叫的好，但想來也不過是為了元月靈在太后壽辰上出風頭罷了。元家雖是丞相，但比起皇家的底蘊來說，也拿不出特別出彩的東西，所能想的突破口，也就只有她這個名揚天下的第一陶藝師做出來的陶器了。

可是她這一來不能走，二來，如果真的讓元老夫人在這賢王府假裝哭到暈厥，再躺個多日，她這不孝女的名聲可就會坐實，到時候一定會有人彈劾，說一個不孝之人不配做朝廷命官，害她丟了陶藝侍書的官職。

想到這裡，元思璃只好忍下心頭的噁心情緒，嘆了口氣，將元老夫人扶起，道：“祖母你先起來說話。”

“思璃不原諒我這老婆子，我就不起來！……嗚嗚嗚……”元老夫人將無賴發揮得淋漓盡致。

元思璃咬牙道：“我幫元月靈做一套祝賀壽辰的瓷器便是，只是這是我最後一次為元家做什麼了。”

“好好好！”元老夫人立馬止住了哭泣，生怕元思璃反悔一樣，趕緊起來，笑着拍了拍元月靈道，“還不快謝謝思璃！”

“多謝。”元月靈敷衍道。

元思璃本也不指望元月靈會感謝自己，也就無所謂她的這種態度，冷聲說道：“太后壽辰前三日派人來賢王府取，我到時候會做好，你們先回去罷，我不想做瓷器的時候看到你們。”

這二人如此算計她，她也沒什麼好脾氣對待。

元老夫人趕緊拉着元月靈，喜笑顏開地離去，但她心中也不知自己這樣做好不好，一路上有些沉悶。

元月靈看出元老夫人有一點悶悶不樂，便柔聲道：“祖母，你在想些什麼？說出來讓孫女為你分憂吧。”

“唉，我在想，我們如此逼迫她，思璃大概一輩子不會再原諒我們了。”元老夫人心頭頗有些沉重。

“管她呢！反正我們得到了瓷器就好了！”元月靈輕蔑地一撇，不服氣道，“要不是她會做些小手藝，偏偏太后就喜歡她的瓷器，我們祖孫二人也不用採取這樣極端的手段來非得到不可了。”

元月靈言語之間全是對元思璃不肯為她們做瓷器的不滿，卻全然不反省為什麼元思璃會討厭她們。

元老夫人卻看得比元月靈遠，嘆氣道：“思璃將來必有大作為，如今我此行，也不知是不是就此斬斷了元府的退路。”

“祖母！你想那麼多做什麼！那元思璃再厲害，能有太子厲害嗎？即使那個賢王曾經多驍勇善戰，如今還不是個廢人？能和太子比嗎！”元月靈不滿道。

提起這事元老夫人就來氣，瞥了一眼元月靈，氣道：“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任性妄為，何至於名聲毀了大半！若不是因為這個，憑藉你的容貌，打敗其他府的xiǎojiě，尤其是那個上官樂，成功嫁給太子，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不是為了你，我又何至於豁出去這張老臉不要，去撒潑打滾為你求來太后的壽辰禮物！”

“知道了，祖母最疼愛月靈了。祖母不要氣了，氣壞身子就不好了，月靈一定會努力嫁給太子，讓元府地位更穩固的！”元月靈抱住元老夫人的胳膊撒嬌，甜膩的聲音一直哄着，半天元老夫人才覺得心頭鬱結的怨氣消了一點。

元老夫人語重心長道：“月靈啊，不是祖母囉嗦，只是從今往後，你就不要再任性了！雖說太后對太子婚事有拍板的權力，只要討得太后喜歡，不顧及你的名聲，把你嫁給太子是容易，只是你嫁入太子府以後呢？別忘了，聽說那綠蘿可是很受寵的！這嫁過去了之後，怎麼贏的太子的歡心，你要學的還多着呢！”

“是，月靈謹記祖母教誨！”元月靈頭在元老夫人胳膊上蹭了蹭，撒嬌道。

“你呀！唉！”元老夫人拿撒嬌的元月靈一向沒有辦法，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

元月靈卻看着馬車外，想着元老夫人剛剛說的話。

她對自己容貌一向很有自信，只要太子肯好好看她這張臉，不信太子不會被她迷住。祖母真是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