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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久,那茂密的灌木叢,悉悉索索有了動靜,雲素語緊張的將背着蘇神的父親護在身後,怕那裡出現的是敵人。

誰知,從那灌木叢中悄悄露出的是兩個貌美水靈的小姑娘。

雲素語見了他們兩個平安無事,十分欣喜,“宮妍!芯兒!”她跑過去扒灌木叢。

兩個丫頭見了雲素語也很高興,宮妍喜在眉梢,絕美的臉上綻開的笑顏就如同冬日裡的暖陽。芯兒則衝上去拉着雲素語的手,嬉笑着蹦來蹦去。

她們把灌木移開,竟赫然出現了一個山洞。宮妍引他們進入洞中,雲素語護着邵幕背上的蘇神,跟着宮妍進了洞口。

走在一段蜿蜒曲折又漆黑漆黑的小隧道,遠遠的便看見了亮光。

直到完全穿過隧道,雲素語才發現這裡原來別有洞天。這一處山洞約有幾十尺高,呈規則的方形,四周的牆壁上有雕刻精美的壁畫,每閣三尺便有一盞鮫油壁燈,照得整個山洞明亮如白晝。

山洞的正中有許多方形的石台,約有一個躺下的人這麼大,膝蓋這麼高,剛好九個,圍成一個圓形。

好奇怪的地方,像是人為建造的。

雲素語也沒心思問這是什麼地方,既然他們帶她來了,想必是個安全保險的地方。

邵幕把蘇神放在一張鋪了些稻草和破布的石台上,心思細膩的宮妍即刻出去打了一些水來,幾人幫蘇神清洗了傷口,重新包紮好。

蘇神依舊昏迷不醒,臉上已經完全變成了詭異的青黑色,乾涸的嘴唇卻紫的嚇人,蚯蚓般暴起的黑色經絡,已經蔓延到了頸部。

雲素語十分奇怪,自己的血已經喂她喝下了又半日,為何這毒素不但沒有消退,好像還有蔓延的趨勢。

擔心之下,雲素語又解下了手腕上的布條,露出了紅絲絲的血印,用力一擠,快要停止流淌的血,頓時又噴了出來,她忍着手腕上傳來了痛楚,又給蘇神餵了不少的血。

不曾有人攔她,大家都知道她的性子,她想救的人,拼了性命也要去救回來,她的胳膊上一道一道的疤痕,有給御司暝的,有給焱火村的。

終於,雲素語堅持餵了半晌的血,讓蘇神頸部的黑色經絡消退了許多,她這才罷手。

連續的失血,讓雲素語本就嬌弱的臉龐變得蒼白異常,加上一日忙着對付黑衣人和逃跑趕路,水米未進,體力不支。

終於,她看着有所好轉的蘇神,帶着欣慰的笑,昏了過去。

可蘇神現在已是危在旦夕了。

雲素語大量的血,似乎只有一些延緩作用,當晚醒來的她,草草的吃了一些宮妍給她準備的食物。便再次準備給蘇神喂血。

這一次,邵幕終於看不下去了,一把拎起了雲素語,擋在她的面前,不准她再拆開傷口上的布條。

“爹,你讓開,我要救她。”雲素語布滿血絲的眼裡已經有淚水在打轉了,她拉着邵幕的衣袖乞求着。

“語兒,你救不了她了,餵了那麼多血,若是能解毒,她早就醒了,你不要再勉強自己,你若倒下了,爹怎麼辦,庭兒怎麼辦?”邵幕苦口婆心的勸她。

雲素語聽到庭兒,剎那間軟了下來。邵幕過去抱着綿軟無力的雲素語,他想起寧流婉,看着女兒和她酷似的臉,心中劇痛難忍,卻還是硬要自己堅強一起來安慰她:“別擔心,暮雪和芯兒已經去山下的村子找大夫了,很快就回來。”

雲素語美麗卻蒼白的臉上流着淚,靠在邵幕的懷裡使勁點了點頭。

這時傳來了一陣咳嗽的聲音,蘇神醒了。

雲素語起身,趕到蘇神的身邊,只見蘇神已經睜開了眼睛。雲素語把蘇神的上身抬起來,靠在自己身上。

氣若遊絲的蘇神,撐起了嘴角,對她微微一笑:“主子,蘇神已經不行了,不要再為我浪費主子的血。”僅說了這一句,她的嘴角隨即流出了黑色的血。

雲素語喉頭焦熱地說不出話來,只能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擦掉嘴角的血,可誰知越擦越多,越多她就越擦。蘇神使盡全身力氣抓住了她慌亂的手:“主子,那群黑衣人,不是隕星宮,是來自,朝廷。”

蘇神頓了頓,又咳出了一大口黑血,用盡她最後的一絲力氣,抓住了雲素語的手腕,彷彿在抓着一個救命的稻草。最後掙扎着吐了她人生中最後一句話:“來生,願還能為你和陛下效力……”

蘇神的手落了下來,在她敬愛的主子懷裡,沒了氣息。

蘇神死了,遠在滄瀾皇宮裡的御司暝卻還不知道。

他毫無消息,御司暝第一次感到無力的悵然,他恨不得親自出宮去找她,只要看到她是平安的,比一切都重要。

“主子,暗衛來報,已經發現了兩處戰鬥的痕迹,均未有娘娘和蘇神的屍體,她們定是平安無事。”高超看着憂慮無比的御司暝,將最新的消息,彙報給了他。

御司暝的眼裡充斥着血絲,低沉的聲音響起:“讓暗衛全軍出動,務必給我在三天之內,找到皇后的下落!”

“是!”高超硬着頭皮接了旨。

他的心裡焦急,而此時的雲素語正緊緊的抱着逐漸冰冷的蘇神,眼裡的淚如同大雨滂沱,混着她的血,沾染了一身。

她又沒能救的了她,她已經多次看着自己在乎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葉昭,上一任蘇神,寧流婉,晉。

她握不住他們的生命,她眼睜睜看着他們死去。

她手中有劍卻保護不了她,空有攝魂術精神控制卻還是讓她枉送了性命。她後悔極了,倘若她早一點使用攝魂術,倘若她的血能夠再多一些。

為什麼自己要面對這些,雲素語有些崩潰,自己穿越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讓更多的人為她枉死嗎?

邵幕看着傷心欲絕的雲素語,覺得讓柔弱的她面對這些太殘忍,卻又希望這些能夠將她的心磨鍊得更加堅韌。

邵幕不願再看女兒這樣傷心的樣子,轉身朝洞外走去,在洞口迎上了正要送食物進來的宮妍,二話沒說便把她拉了出去,留下雲素語一個人靜靜。

被拉走的宮妍有莫名其妙,但是看見邵幕那通紅的眼睛,聰慧的她就猜到所發生的事情了,任由他把她拉到了洞外。

走出了山洞,邵幕依舊一言不發,從旁邊撿起了一根不粗不細的長木頭,用手奮力一個豎劈,這倒霉的木頭一下就被劈成了兩半。邵幕撿起兩根兩半的木頭再不遠處找了一塊偏僻的空地,抄起木頭就開始挖土。

也許他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吧。

雲素語同邵幕把蘇神安葬在了這個不知名的山裡,為她立了木碑。

這時暮雪和芯兒已經帶着一個背着藥箱的老大夫上了山,遠遠的看見他們三人的身影跪在一個墓碑前,心下涼了一大截。卻只能忍着悲傷給了那老大夫一些銀子,打發他自己下了山。

率先聞到異香的邵幕,起身過去迎上了暮雪和芯兒,滿臉悲傷地示意他們:

人已經去了。

冬日裡的夜風,冷的潑水成冰,而此時比這風更冷的,是雲素語支離破碎的心。她跪在蘇神的墓碑前,久久不願起來。

邵幕前去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凄涼無比地說了一句:

“人生的最後,不過就是生離死別。”